他仓促继位，有很多东西需要了解和把握，只能如此连夜苦读。</p>

顾楠走过小路，走到了那站在院外的人身边。</p>

那人回过了头来，脸上的老态在院中的灯光的照射下更显了几分。头发又白去了许多，身上黑色的衣袍披在那肩上在夜里的风里微晃。</p>

“书生，你怎么在这？”</p>

顾楠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李斯的一侧。</p>

李斯移过视线，又看向那院中的少年：“就是来看看。”</p>

“而且陛下初事政，若有疑问，我也好解答一二。”</p>

夜里的风有些凉，李斯咳嗽了一阵，紧了紧身上的衣袍。</p>

看着那俯身在桌案前的少年，那身影是很累的，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想睡去，但是又不敢睡去，揉了揉眉目，继续看着竹简。</p>

顾楠问道：“陛下如何了？”</p>

李斯笑了一下，像是欣慰，又像是无奈：“陛下很用功。”</p>

也只能如是，这年的秦中事务之多是无法想象，雪旱之灾留下的遗祸，还有瘟疫刚去，各地的事态都不见好转。</p>

那天降般的灾祸覆盖了国中各地，一年之中几乎无粮有收，北境又有匈奴作乱。</p>

如何安抚民生，如何调济粮草，如何分配军伍。</p>

这诸般事务全部压在了这个初涉政务的孩子的身上，他又能处理多少，能够用功务政已经是难得了。</p>

顾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继续巡视宫中。</p>

独留李斯一人站在那，身子在那风中显得有一些摇摆，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的神色。</p>

他想起了一句什么话，默默地念着：“九州禹迹，百郡秦并。”</p>

院外再无声音，李斯一个人立在那里看着院中的灯火微明。</p>

夜半时分，那公子府中的灯火灭去了。</p>

扶苏从桌案之间站起了身，穿过院中走向外面。</p>

他没有准备休息，而是准备再去走走。</p>

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晦暗，脚步走得很慢，顺着走廊踏出了院间。</p>

李斯看着那院中的灯火灭去，也才默然地转身离开。</p>

扶苏走在院中，院外传来沉闷的军甲的脚步声，他知道是有军阵正在附近巡视。</p>

院中的草色沾染着月光带着一些荧灰，石板之上也泛着清幽的浅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