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被笑声扯到了哪里，耶律乙辛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连咳了几声。只这么轻轻的一震动，他的脸色都疼白了。</p>

耶律怀庆忙弯腰，将手里的丝巾递上。耶律乙辛接过来在嘴角擦了擦，又递回给孙子。一晃眼间，萧金刚在丝巾上看到了一抹红痕。</p>

大概是一瞬间的恍惚被发现了，萧金刚就听见耶律乙辛说，“佛奴，想说什么就直说。”</p>

萧金刚弯下腰，“请陛下保重御体……”</p>

“别说废话！”耶律乙辛一声怒喝，接着又是两声轻咳，脸色就更加难看了。</p>

萧金刚吓得魂飞魄散，飞快的说，“臣请陛下下旨，齐王殿下出帐，代陛下巡视各营。”</p>

“最好还是朕出去巡视一趟？”</p>

耶律乙辛这一笑，就如狼咧开了嘴，露出了满口利齿，萧金刚遍体生寒，连忙道，“臣万万不敢，陛下保重御体最为要紧。”</p>

耶律乙辛呵的笑了一声，向后靠了靠，在软榻上眯起了眼睛，“你也知道朕现在是不方便走动了。”</p>

萧金刚簌簌发抖，几十年来，一场场血淋淋的屠戮走马灯一般在脑中环绕，这一瞬间，他比软榻上的皇帝还要更像一个病人。</p>

耶律乙辛闭了闭眼，几句话说了，又有些累了。换作前几天，要警告萧金刚这样的领军大将，冷落一下就足够，哪里需要说出声来？</p>

“佛保，过来。”稍稍歇了一下，恢复了一点体力，耶律乙辛向孙子招了招手，“你拿着朕的金牌出去，如果有人不得军令，在营中走动，杀了。交头接耳，杀了。无故聚集，杀了。不管是谁，只要是与军法有违，杀了便是。”</p>

耶律怀庆双手微颤的接过金牌，接过祖父的命令，他很清楚，耶律乙辛的这道命令，不知会有几十几百人为此而成为刀下游魂。</p>

“别一副没出息的样，”耶律乙辛呵斥道，“大辽的皇帝不能怕见血，杀得越狠，血流的越多，天下人就越是认你。”</p>

耶律怀庆忙大声道答应了下来。</p>

“斜也！”耶律乙辛稍微提声叫了一下，牵动了内腑痛处，脸又有点发白，</p>

一名宿卫应声掀帘走了进来，正是方才站在御帐门口的生面孔。原本萧金刚看着他就不像国族后族的晚辈，原来是完颜部的女直蛮子。</p>

“这是斜也。”耶律乙辛向萧金刚介绍，“乌束雅的小儿子。现在接替阿骨打，守朕的御帐。”</p>

“斜也，”耶律乙辛对斜也吩咐道，“你跟着齐王，他说杀谁，你就杀谁。”</p>

完颜斜也跪下磕了一个头，大声道，“斜也愿为大皇帝效死。”他偏过身子，又向耶律怀庆磕了一个头，“斜也听齐王使唤。”</p>

萧金刚在旁边看着，微微有些不忿，但他也知道为什么皇帝要这么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