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军机处奏准，进京陛见的官员，入宫之前，不禁和周围往来。外省官员进京陛见，并非甫一抵京便能获得召见，因为要“排班”，常常是要等上好几天的。这些官员在京的日子有限，这么呆在公馆里无所事事，实在是浪费时间。</p>

当然，京籍的官员，陛见之前，还是不能回家的。</p>

郭嵩焘也四处走动了一番，但不论相交深浅，都只能虚安慰他，因为确实没有人知道对他的安排的“的信”。</p>

有人说，恭王去留未定，关贝子还在上海，总得等这个天字第一号官司有了眉目，才谈得上下面的人的出路的。</p>

这倒是见得深。</p>

郭嵩焘只好耐着性子等。</p>

终于“等来了”。</p>

等来的不是通知入觐的时间，而是任命他为“顾问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的上谕。</p>

和上谕一块儿过来的，是崭新的一品朝服，亮红珊瑚顶子，仙鹤补服。</p>

郭嵩焘目瞪口呆。</p>

到潘祖荫家传旨的是醇王——这个传旨的钦差的身份也出乎郭嵩焘的意料。</p>

领旨谢恩之后，郭嵩焘小心翼翼地向醇王请教，这个“顾问委员会”，是怎么一回事？</p>

醇王笑着摇头，说道：“我也不晓得。‘管部’的是关逸轩，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直接问他好了。”</p>

醇王刚走，关卓凡的帖子和名刺就到了。</p>

郭嵩焘赶忙奉还名刺，对贝子府的来人说，随后就过府拜见贝子。然后换上新的朝服，打轿往柳条胡同而来。</p>

临行之前，和潘祖荫小议了一番。</p>

潘祖荫也不晓得“顾问委员会”的来头，不过，潘祖荫对关卓凡是很有好感的。他对郭嵩焘说道：“筠仙，咱们这位贝子，有气魄，有手笔，是个办大事情的。既然他亲自‘管部’，这个‘顾问委员会’，大约错不了。”</p>

到了毅勇忠诚贝子府，礼遇同文祥，门房上面关照轿子一直抬到二堂阶下，关卓凡已站在阶上相迎。</p>

郭嵩焘跪下行礼，关卓凡亲手相扶，说道：“筠翁，你是前辈，这个礼我当不起！”</p>

郭嵩焘起身，关卓凡执着他的手，含笑说道：“仰慕已久，得睹风采！筠翁，我还记得你的那句诗，‘人生都是可怜虫’——我每一念及，都是大畅心胸，端的是写尽天下人、画完世间像！”</p>

郭嵩焘惊喜莫名，这位关贝子，居然连自己这首打油诗一般的“戏作”都晓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