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关卓凡说什么，且不厌其烦，交代得十分仔细，不过，他“报喜不报忧”，敦柔公主的异样，一个字儿也没有说。</p>

这是因为，一来，明氏在场，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要与闻的好；二来，即便对白氏，敦柔公主的种种古怪，关卓凡也不打算说了。</p>

原因和明氏的倒是不同。关卓凡今儿回柳条胡同，起因本是在外面遇到了头疼事儿，而这个头疼事儿，除白氏之外，天下之大，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相商的。</p>

可是，见到两个嫂子的笑靥之后，他幡然变计了：何必移此重如泰山的压力于她们柔弱的肩头？自己是家里面的男人，该自己撑起来的，自己撑起来就好了！</p>

饭后，关卓凡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宽松的袍子，进了书房，在梳化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捧起了丫鬟沏好的热茶，抿了一口。</p>

他轻轻舒了口气，好，让我来好好儿地想一想。</p>

就在这时，“笃笃”轻轻两下，有人敲门。</p>

这个轻重短长，实在太熟悉了，一定是白氏。</p>

果然。</p>

白氏推门而进，手里端着一个倭漆嵌螺钿的托盘，上面是一碗还荡漾着热气的燕窝粥。</p>

白氏甜甜一笑：“吃粥啦。”</p>

关卓凡也笑了：“这可是刚刚才吃过晚饭，你以为我是橡皮肚子？”</p>

白氏不晓得“橡皮”是什么，不过，关卓凡这句话的意思是明白的，她微微一笑：“晚饭的时候，你尽顾着说话了，未必吃得十分饱，我看在眼里的——也怪我和明氏，没完没了的絮叨你。嗯，这碗燕窝粥，你吃的下的。”</p>

关卓凡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称赞道：“好，好，还是这个味道！”</p>

白氏抿嘴一笑：“这才几天，就‘还是这个味道’了？”</p>

关卓凡恍惚记得，之前，也有过这样一个夜晚，也是在这间书房里，面前也坐着白氏，自己的手里，也端着这么一碗燕窝粥？</p>

嗯，想起来了，那是安德海进谗，李莲英深夜报信，自己乱了分寸，几乎就要下密札，起兵造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