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敦柔公主又偷偷看了丈夫一眼，不过，关卓凡当时侧着身子，夫妻俩的视线，没有对上。</p>

丈夫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p>

房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厚厚的棉门帘子，也放了下来。</p>

屋外，阶下，图林背对屋子，负手而立；不远处的院子中央，李莲英和玉儿垂手侍立。敦柔公主主仆出了苑门之后，整个“绘萃苑”，屋子里面，慈、关二人；屋子外面，图、李、玉三人，再没有第六个人了。</p>

确定敦柔公主已经出了“绘萃苑”，转瞬之间，慈禧的脸就微微的涨红了，两道长长的秀眉斜斜的竖了起来，话是从牙齿缝间吐出来的：“关卓凡，你给我跪下！”</p>

关卓凡的脑子里，微微“嗡”的一声，他身子晃了晃，暗暗吸了口气，跪了下去。</p>

“你……**！”</p>

慈禧的声音，微微打着抖。</p>

关卓凡的脑子里，再次微微“嗡”了一声，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镇定，镇定，务必镇定！</p>

他摘下了大帽子，伏地叩首，声音也打着抖：“臣不明……臣……惶恐！”</p>

“惶恐？惶……惶**恐！”</p>

呃！……</p>

这个……语气助词——五年多来，关、慈多次私下相会，这，是第一次出于慈禧之口、入于关卓凡之耳吧？关卓凡不能说一点儿心理准备没有，脑子里，却还是第三次微微的“嗡”了一声。</p>

“臣……”</p>

“你该死！”</p>

关卓凡不能抬起头来，可他想象的出，慈禧说出“该死”两个字的时候，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p>

“是，是！臣……该死！臣……罪该万死！请太后明示臣罪，臣……死而无怨！”</p>

眼前，“花盆底”上，一对玉足，来回急促踱步。</p>

慈禧突然停了下来，关卓凡刚想开口，“砰”的一声，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原来是慈禧将榻上的一个引枕砸了过来。</p>

“**！**！”</p>

随着慈禧的怒骂声，引枕、靠背，接二连三的飞了过来，关卓凡不敢闪避，只好“雨露雷霆，皆是君恩”，“甘受不辞”。慈禧掷过来的，虽然都是些软物，但她盛怒之下，手劲儿甚大，砸在头上、身上，还是生疼生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