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六爷，有些话，传到你这里难，传到我那里易，你——唉！”</p>

“好吧，佩蘅，假若——我说的也是假若——假若你说的是对的，真的有人在其中翻云覆雨，那么，以你之见，会是谁呢？”</p>

宝鋆慢吞吞的说道：“皇上不能顺顺当当的亲政，谁落下的好处最大，就是谁了。”</p>

顿了顿，加了一句：“反正，既不是我，也不是你。”</p>

恭王凝视着这宝鋆，这一次，宝鋆不和他对视了，笑了笑，偏转了头。</p>

“我替你把话说明白些，”恭王缓缓说道，“佩蘅，你说的，不就是这个数么？”</p>

说着，学着宝鋆的样子，伸出右手，曲起小指和拇指，竖起中间三指。</p>

宝鋆转过头来：“六爷，话既说开了，我也不就藏着掖着了——不错，我话中所指，就是此人！”</p>

顿了顿，目光炯炯，“我说的难道不对么？历朝历代，这权臣，最爱的是什么？最怕的，又是什么？”</p>

“权臣”二字，叫恭王微微一震。</p>

他沉默了。</p>

宝鋆一声冷笑：“我索性挑明了吧，有的人，最爱的是冲龄继位的少年天子——最好他永远长不大！最怕的……哼！”</p>

顿了顿，“皇上如果亲了政，他这个权臣，还怎么‘权’得下去？如果，皇上有什么……行差踏错，终于叫上上下下都忍无可忍了，未必就没有人不目皇上为昌邑王，未必……就没有人不做霍光！——如是，他又可以‘权’上十年、八年了！”</p>

恭王瞪着宝鋆，说不出话来。</p>

半响，他长叹一声。</p>

又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佩蘅，你是真敢想啊！”</p>

宝鋆又“哼”了一声，说道：“哪里想的不对，请六爷指教啊。”</p>

“我且不去说‘他’如何想、如何做，”恭王说，“我只问你——‘西边儿’呢？难道，她也不愿意自己的亲生儿子顺顺当当的亲政？”</p>

宝鋆不吭声。</p>

恭王以为他被自己难住了，正想继续说下去，只听宝鋆轻轻一声冷笑：“这还真得两说呢。”</p>

“嗯？！”</p>

“皇上亲政，她可就不能‘垂帘’了。”</p>

“……又如何？”</p>

“六爷，这个女人，咱们也打了好些年的交道了，你觉得，这是一个何等样的女人？”</p>

“女人”、“女人”的，听得恭王十分违和，他皱了皱眉：“什么意思？”</p>

“喜好浮华，难耐寂寞，恋栈权位——我说的对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