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请过了脉，便直趋钟粹宫。</p>

王守正、魏吉恩跪在慈安面前，话虽难以出口，但不能不说，王守正是左院判，这话，还得他来说。</p>

“回母后皇太后，”王守正的声音，极其艰涩，“皇上得的病，是……天花。”</p>

慈安以为自己听错了。</p>

“你说……什么？”</p>

“回……母后皇太后，”王守正的声音打着抖，“皇上的病症，是……天花。”</p>

没有听错。</p>

慈安的心，像被一只巨手一把攥住了，浑身上下，由里至外，猛地一紧，连瞳孔都放大了。</p>

过了片刻，那只巨手，略略一松，慈安整个人，几乎就瘫软在宝座上。</p>

不过，她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母后皇太后，缓过神儿来后，脑海中，本能地跳出一个人的名字来。</p>

她颤声说道：“传……轩亲王……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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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已经下钥，天色向晚，有的人家已经掌灯了，此时传外臣入宫，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只有在君主弥留或驾崩的时候，才可能这么做。因此，在传旨的太监面前，关卓凡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p>

过来传旨的，是钟粹宫的总管太监孟敬忠，他和喜儿两个，是关卓凡这半年来，宫里边儿，努力笼络的两个人。</p>

传过了懿旨，孟敬忠走上两步，打了个千儿，请过了安，站起来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禀告王爷，万岁爷的病，太医确诊了，是……天花。”</p>

关卓凡的目光，霍的一跳。</p>

“唉，我出宫的时候，主子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p>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这就进宫，老孟，你有心了——来人，给老孟拿二百两银子！”</p>

孟敬忠心中大喜。</p>

他这种地位的太监传旨，发赏的“标准”是八到十两银子，有的亲贵比较大方，可一般也不会超过二十两。</p>

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敢笑逐颜开，孟敬忠呵了呵身子，说道：“谢王爷的赏——奴才伺候王爷进宫。”</p>

觐见的地点，还是在养心殿，不过，不是在东暖阁，而是在两宫皇太后上朝之前歇息的西暖阁。</p>

进了西暖阁，一眼看过去，关卓凡就晓得，慈安确实是哭过了，眼睛肿肿的，脸上犹有泪痕，虽未施脂粉，烛光之下，却显得愈发娇软可怜。</p>

看见关卓凡，慈安捏着手帕子，捂着嘴，又要放声儿，但关卓凡抢先一步，跪了下去，朗声说道：“臣给母后皇太后叩喜！给皇上叩喜！”</p>

叩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