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王倒不怎么担心侍卫们回家喝西北风，大内侍卫，大多数都是旗下亲贵子弟出身，没了这份俸禄，一家子未必就饿肚子了，可正因为这个，才叫人担心！——千把名旗下亲贵子弟，一下子齐齐丢了差使，那在八旗之中，得引起多大的风波？</p>

他大大的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图林继续说道：“王爷有训谕，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能因为侍卫之中出了一个凶徒，就祸及全体侍卫！”</p>

这个“王爷”，自然是指轩亲王。</p>

伯王心想：侍卫之中，说不定……还有这个凶徒的同党呢？</p>

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话说了出来，图林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说道：“王爷还说了，就算侍卫之中，藏有凶徒的同党，咱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盯紧了，也不怕他再翻出什么浪来！——王爷说了，总之，宁肯他自己个儿冒点儿险，也不能——还是那句话——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p>

哈，还真是大方啊。</p>

伯王转念一想，已经明白了：关卓凡如此“大度”，示天下以公尚在其次，主要的目的，是向八旗示好——看，我宁肯自己干冒大险，也不砸你们的饭碗！</p>

不过，伯王也明白，“示公”也好，“示好”也罢，都有一个前提，就是自己方才的“矫诏”：“有旨，着轩军接防大内”——没了这个“有旨”，人家才不会跟你客气呢！</p>

轩军出发之前，所谓“接防”，一定是做了两套方案的：如果宫里准轩军“接防”，一千三百八十名侍卫，就暂时“各安其位，不做变动”；如果宫里不准轩军“接防”，这一千三百八十名侍卫，别说赶回家去喝西北风了，就是“不奉命者，格杀勿论”，也不稀奇！</p>

人家客气，我不能当成运气，伯王不敢怠慢，说道：“轩亲王大公无私，令人感喟！不过，轩军到底是奉旨接防，该怎么办，谷山，你说，我听你的！”</p>

“王爷太客气了，”图林说道，“咱们两家，用我们的话说，算是‘联合执勤’——”</p>

顿了顿，“不过，我也不藏着掖着——说白点儿，就当轩军是‘监军’吧！”</p>

“联合执勤”加“监军”，整个格局，很透彻了，伯王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p>

说到这儿，微微苦笑，“这一次，宫里边儿出了这么件骇人听闻的案子，我有亏职守，难辞其咎！也不晓得，‘上头’会不会开了我的缺？——如果‘上头’开恩，许我戴罪留任，我这个领侍卫内大臣，一切都听你这个近卫团团长的招呼！”</p>

“那是公事，”图林十分坦然，“脱了这身军装，就是我替王爷请安了。”</p>

伯王心头微微一热。</p>

“王爷手头，”图林说道，“必定有紫禁城的详细舆图了？”</p>

“啊？哦，有！”</p>

“那好，”图林说道，“咱们按图索骥，我这千把人，哪个派去哪个门，哪个派去哪间殿，哪个派去哪条街，一会儿就分派完了！”</p>

“好！咱们是不是找间屋子，坐下来……”</p>

“不必！”</p>

图林抬头，指了指协和门，“就在协和门门道这儿吧！搬张桌子，摊开舆图，风凉水冷，不亦快乎？”</p>

“呃……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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