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事已至此，咱们已是‘宛在水中央’，是迎难而进，最终到达彼岸，还是畏难而返，以致前功尽弃，诸公——”</p>

说到这儿，打住了话头，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p>

关卓凡和曹毓瑛，都说了个“诸公”，不过，大伙儿都晓得，关、曹二人话中所指，其实只是“博公”一人。</p>

关卓凡神态闲适，曹、许、郭三人，却都看向文祥。</p>

压力山大啊！</p>

文祥面上表情，阴晴不定，看的出来，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p>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说话了：“王爷，琢如、星叔、筠仙，你们说的都对——”</p>

你们说的都对——方才，您好像也这么说过一句？</p>

既如此，接下来，恐怕就是——</p>

“可是，我是真不晓得，该……何去何从？”</p>

果然。</p>

曹、许、郭三人，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关卓凡虽然面色如常，但细心的人，还是能够看出，轩亲王眉毛微微一挑，眼中波光，一闪而过。</p>

“王爷和筠仙的‘过河’之譬喻，”文祥说道，“我也是赞同的——王爷马首在前，我绝不敢不附骥尾，畏难而退！”</p>

顿了一顿，“林文忠说过，‘苟利国家生死已，*******’——这两句话，王爷素以之自况，文祥既追随王爷，林文忠这十四个字，亦置之座右，不敢或忘！这一层，诸公大约不会疑我！”</p>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是自然的！”</p>

曹、许、郭三人，也一齐点头称是。</p>

“我想，”文祥说道，“这个改革，确实已经走到了‘深水区’，此时此刻，若畏难而退，不错——必致前功尽弃！可是，正因为已经走到了‘深水区’，每迈出一步，才不能不分外小心，以免一步踏空——此时此刻，水深莫测，水流湍急，一步踏空，也是有……没顶倾覆之险的！”</p>

顿了一顿，“这，大约也不错吧？”</p>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说道：“不错！”</p>

曹、许、郭三人，相互以目，却没有吭声。</p>

“外省驻防八旗，”文祥说道，“买断旗龄，开荒东北，大体上，都是自愿的，没有多少强迫的情形。可是，叫神机营‘出旗’，即便仿买断旗龄之例，给三百两银子的安家费，我想，真正心甘情愿的，还是屈指可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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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顿，“叫他们去东北开荒，更是难上加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