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清楚的，只是不肯说罢了。</p>

一时无人说话，起居室内，陷入了难堪的沉默。</p>

过了片刻，楠本稻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后，臣妾有几句话，不晓得……该不该说？”</p>

“你说。”</p>

“是。”</p>

沉吟了一下，楠本稻说道：“轩王爷是次行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终于是过来天津了，这，无论如何，总是一件好事。”</p>

慈禧没吭声。</p>

“再者说了，”楠本稻说道，“是轩王爷和七福晋先到咱们这儿——七福晋是自己人，就有什么……呃，到底也是……无碍的。”</p>

慈禧还是不说话，不过，面色似乎略略缓和了一些。</p>

“王爷到了，”楠本稻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太后一问，便晓得了。母后皇太后那儿，若太后觉得，还需要做什么……安排，也尽赶得及，不至于……这个，呃，耽误什么事儿的。”</p>

慈禧终于“嗯”了一声。</p>

见慈禧颜色已霁，玉儿插嘴说道：“楠本先生说的对！依奴婢的小见识，王爷这么安排，必定有王爷的道理；他事先没来得及跟太后请示，也必定……呃，有什么十分做难的地方，太后……还是多体谅着他点儿吧！”</p>

慈禧“哼”了一声。</p>

“臣妾以为，”楠本稻说道，“玉儿的话，很有道理，太后和王爷两位，已经整整十个月没见面了，现在，又有了……小官，太后对王爷，可不能面儿还没见，就先存了一个……怨怼的心思，这，不大合适……”</p>

慈禧心中一动。</p>

过了片刻，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笑容，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罢了，看在小官的份儿上，我就……看开些吧！”</p>

慈禧和关卓凡的儿子，因为还没有取名——大名、小名都没有，因此就叫“小官”。私下底，官港行宫的人，称呼这个孩子为“小爷”，不过，当着圣母皇太后的面儿，是不许叫“小爷”一类的尊称，只能叫“小官”。</p>

圣母皇太后说了，不如此的话，“怕养不大”。</p>

“太后圣明！”</p>

楠本稻先颂了一句圣，然后满面欢容的说道：“和气致祥！国家是这样，家……也是这样的。”</p>

家？</p>

这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在慈禧的心湖之中，“咚”的一声，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p>

她一阵恍惚：那个朦胧的、遥远的梦，真的能变成现实吗？</p>

她很快就回过神儿来，先对楠本稻点了点头，然后对胡氏说道：“电报上头，还说了什么吗？”</p>

“回太后，就这么多了。”</p>

“嗯，母后皇太后另有驻跸的行宫，不过，七福晋……总得住咱们这儿吧？”</p>

“这个，呃，电报上倒没有交代，”胡氏陪笑说道，“不过，官港行宫地方大得很，奴婢事先将屋子收拾好，七福晋住不住咱们这儿，都不会耽误事儿的。”</p>

“嗯。”</p>

又没有话说了。</p>

过了一会儿，慈禧自己打破了沉默：“还有什么事儿要回吗？”</p>

“啊，没有了。”</p>

“那好，你跪安吧！”</p>

胡氏退出去之后，慈禧转过头来，对楠本稻说道：“本来，今儿个下午，是要跟你学德意志话的，现在，你也晓得的，我的心思乱的很，大约学不进去什么了，今儿个，就跟老师告个假吧！”</p>

楠本稻赶忙站了起来，俯一俯身，说道：“太后这么说，臣妾可当不起！那……臣妾就告退了？”</p>

“嗯，跪安吧！”</p>

楠本稻一出门，慈禧脸上的那丝笑容，便无影无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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