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了一下，“实话实说，听到这个消息，我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p>

关卓凡赶忙欠身说道：“谢太后体谅！臣感激之至！呃，惊扰了太后的宸衷，臣……惶愧之至！惶愧之至！”</p>

之至，之至……</p>

方才，你“上扰”了“东边儿”的“宸衷”，现在，你又“惊扰”了我的“宸衷”，你——</p>

我真想钻进你的肚子里，看一看，你的“宸衷”，又是一副什么模样？</p>

“协防内城九门，”慈禧沉吟说道，“怎么个‘协防’法儿，我大致想像得出来，这……也罢了；不过，协防大内，我就不大明白了——怎么个‘协防’法儿呀？难道……把原先的侍卫，全部换掉吗？”</p>

“回太后，”关卓凡说道，“那就不叫‘协防’了。再说，大内的侍卫，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全部换掉，既有失公允，也不好安置。”</p>

顿了顿，“原先的侍卫，一切如旧，只是在紧要的位置上，再放上轩军就是了。嗯，或者，叫做‘联防’，更加恰当些。”</p>

“哦……”</p>

过了片刻，慈禧又说道：“进宫的轩军，一共多少人啊？”</p>

“千把人吧。”</p>

“嗯，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这么些个兵，平日里……都住哪儿呀？”</p>

慈禧的“平日里”，是“不当值”的意思。她想当然的认为，这批轩军，和侍卫一样，当值才入宫，不当值的时候，自然是住在军营里。不过，这批轩军，不论是三里屯调进来的，还是丰台大营调进来的，都不大可能住原来的军营了——三里屯也好，丰台也好，都在城外。因此，她问“住在哪儿”，意思是说，城内的新的军营在哪儿呀？</p>

“回太后，”关卓凡说道，“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住在神武门两侧的东长房、西长房，另一部分……住在南三所。”</p>

住在……宫里？</p>

慈禧目瞪口呆。</p>

而且……南三所？！</p>

那是什么所在？那是——“青宫”！是皇子住的地方！</p>

轩军居然——</p>

太过分了！</p>

慈禧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p>

这一次，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态”，只好……不说话了。</p>

关卓凡也不说话。</p>

过了片刻，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轩军驻扎大内，虽体制所无，不过，非常之时，只能行非常之事，不如此……无法扼控形势。”</p>

非常之时，非常之事……</p>

对，现在是“非常之时”，我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p>

慢慢儿的，太阳穴不跳了。</p>

“也罢了，”慈禧缓缓透了口气，声音低沉，“也是……没法子的事儿。”</p>

顿了顿，“可是，这么做，到底太特出了——我是担心，外头会有什么……反应。”</p>

关卓凡淡淡一笑，“太后所虑甚是。”</p>

“哦？外头……真有什么反应吗？”</p>

“反应大着呢！”关卓凡说道，“太后还记不记得，臣说过，朴庵还有个大手笔？——这就来了！”</p>

微微一顿，“轩军入城、入宫没几天，神机营的三个全营翼长，文衡、荣禄、恩承，突然跑到我那儿——不是一块儿来的，文衡打头，荣禄次之，恩承再次之，一个时辰之内，先后登门——说的话，却都一样的——”</p>

神机营？</p>

慈禧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p>

该不会——</p>

“他们说，”关卓凡的声音，异常平静，“朴庵……嗯，醇郡王宣旨，神机营不日起兵，‘清君侧’。”</p>

慈禧的身子猛地一晃，一刹那间，她有了一个错觉：提起来的心，一跃而出，跳进了自己的嘴巴。</p>

瞠目结舌。</p>

“……宣旨？！”</p>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矫诏。”</p>

矫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