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的脸，“刷”一下，涨红了。</p>

什么“大伙儿都说”，什么“他们说”，这些话，他自然都是晓得的——他为什么一个字儿也没有跟自己提过？！</p>

还有，“大伙儿”、“他们”——其中，有多少是他自己的人？这些话，又有多少是……他和他的人散播出去的？</p>

当着我的面儿，说一套；转过身去，做另一套——他到底想干什么？！</p>

慈禧细白的牙齿，微微的咬着嘴唇，脸色忽红忽青。</p>

“外头有那么一种说法，”慈安说道，“如果……丽妞儿登基了，却不能亲政，整个局面，就是一锅夹生饭了，到时候，这锅夹生饭，只怕……谁也吃不下去！就算硬着头皮吃下去，也得闹肚子！”</p>

微微一顿，“这个，‘上头’也得闹肚子，‘下头’也得闹肚子，上上下下，谁也安生不了！”</p>

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我想，这个话，倒是……挺有道理的。”</p>

夹生饭……</p>

“还有的话，说的更加直白，”慈安继续说道，“说是‘如果登了基，却不能亲政，又何苦折腾一大轮，整一个女皇帝出来？随便从哪儿抱一个小娃子过来，放到宝座上头，不也是继续‘垂帘听政’？”</p>

慈禧的脸色，愈加不好看了。</p>

“甚至，”慈安说道，“还有这样子的话头——宁肯‘摄政’，也不‘垂帘’！”</p>

什么？摄政？</p>

摄政——自然是他摄政，真这么搞的话，自己先前提议的那个“摄政王”，就弄假成真，变成现实了！</p>

方才还拿鳌拜、多尔衮说事儿，真要“摄政”了，那他不就真成了……多尔衮了吗？</p>

一张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话！</p>

“有些事儿，”慈安缓缓说道，“你在天津，不大清楚……”</p>

这个话，您方才不是说过了吗？</p>

“呃，我说的，是他遇刺那天的事儿……”</p>

遇刺那天？</p>

“事儿是在内阁公署前出的，”慈安缓缓说道，“他挨了一刀，挣脱了刺客，在前头跑，刺客在后头追，刺客后头，又跟了一大班的大臣、侍卫……”</p>

这是慈禧第一次听人说起关卓凡遇刺的详情，立即竖起了耳朵。</p>

“出了协和门，刺客追上了他，两个人在地上扭在了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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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莫名的打了个寒颤。</p>

“千钧一发之际，后边儿的人赶到了，摁住了刺客。他爬起来，继续跑，不论文祥他们怎么喊，他都好像没听见，就这么一直跑出了东华门……”</p>

慈禧身上的寒栗起来了。</p>

“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群的卫兵……啊，不对，是轩军先进了城、进了宫，什么都布置好了，他才回来的……”</p>

“就是说——”慈禧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轩军进城、进宫……之前，并没有……奉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