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次回话的，是皇帝自个儿，“如果只截短，不收窄，样子就不大对了，瞅上去……就是个‘正方形’了。”</p>

“‘正方形’？”</p>

“就是个方块儿，”皇帝用手比划着，“四个边儿，都一般的长。”</p>

慈安笑了，“那倒也是不至于……不过，也是的，只截短，不收窄，没那么好看。”</p>

问题是，这个“好看”，带来了一个似乎非常严重的问题——</p>

皇帝的腰身，隐约可见了。</p>

正常的旗装，直上直下，是没有腰身的。</p>

这就是前文提到的，因为大氅的遮掩，跪迎的王公大臣们没有发现的那个“微妙而重大的变化”。</p>

有些事儿，慈安心里头是担心的，但有些话，既不能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儿说，也不好当着皇帝的面儿说，只好暂时将“旗装”的话头打住了。</p>

“这件首饰，倒是好看，”她看着皇帝发髻上的那只闪闪发亮的“王冠”，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过，这个发髻，不用簪子，不用扁方，就靠这么一件首饰箍着，牢靠么？”</p>

“回皇额娘，”皇帝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并不是只靠这只‘发箍’箍着的，里头还有好多花样，也挺麻烦的，等皇额娘什么时候得闲了，我叫翠儿解了开来，重新结一次，给皇额娘瞅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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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慈安微笑着说道，“那我就等着开眼界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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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钟粹宫出来，皇帝就该临御自个儿的寝宫了。</p>

这是皇帝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临御乾清宫，隆重其事，不能走侧门，銮驾沿着来路，走过一整条东一长街，过日精门——乾清宫的东门而不入，出内左门入天街，右转，到了乾清门前。</p>

乾清门左、中、右门皆洞开，銮驾自中门入，通过一条又长又宽、台基高达数尺的御道，御辇抬上丹陛，最后到达乾清宫前的露台，停了下来。</p>

乾清宫总管太监黄玉敬，早已率领乾清宫一众执事，在露台上跪候了。</p>

皇帝下了辇，待太监、宫女行过了礼，虚抬了抬手，微笑说道：“都起来吧。”</p>

这个虚抬手的动作，对于九五至尊的皇帝来说，算是个相当客气的表示了，通常情况下，只有王公重臣才会得到这样子的“礼遇”，因此，黄玉敬拉长了公鸭嗓子，高声说道：“奴才谢皇上的恩典！”领着一众太监、宫女，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身来。</p>

皇帝没有马上进入正殿的意思，转过了身，从露台上望了出去，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种少见的淡淡的感慨和怅然的神色。</p>

关卓凡微笑说道：“是不是想起了家宴的情形？”</p>

皇帝转过头，眼睛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是啊！你怎么晓得……”</p>

话说了半句，打住了，眼波流转，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充溢了心胸，真正是……知我者莫过于夫君啊！</p>

嗯，那么，皇夫何以知皇帝呢？</p>

因为，皇夫晓得，皇帝对于乾清宫的记忆和印象，和“家宴”二字，几乎是划了等号的。</p>

乾清宫虽然属于内廷的范畴，但是，既然文宗、穆宗皆不以其为寝宫，乾清宫就只剩下举行仪典、召开重大国是会议以及皇家秘书处——上书房、南书房办公的功能了。</p>

因此，作为公主，一年之内，只有两次机会进入乾清宫，两次都是皇帝举行家宴——一次是除夕家宴，一次是万寿家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