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太妃、玫太妃盛情可感，”关卓凡沉吟说道，“不过，后宫妃嫔过日子，手头也不见有多么宽裕，依我之见，这个‘份子’，意思一下就好——妃位八两，嫔位四两，如何？不足之数，我来补上就是了！”</p>

“王爷说笑话儿了！”婉妃微嗔道，“简直像是在骂人了！照王爷这么着，三个妃，六个嫔，加在一起，不过……四十八两！够干什么的？这不是贪天之功为己有吗？不过几桶热姜汤，又能花多少钱？不成！一定都要我们姐妹自个儿掏出来才行！”</p>

关卓凡有点儿尴尬，说道：“姜汤所费虽然不多，不过，轩军驻扎宫内的士兵，却有上千人之多，加上各种器具，林林总总，也是一笔数目，这个——”</p>

顿了顿，笑了笑，“内廷供奉虽然略略丰厚了些，可是，如果左手刚进，右手就还了出来，未免——”</p>

笑了笑，打住了。</p>

“王爷又说笑话儿了！”婉妃说道，“哪里有这么夸张？”</p>

顿了一顿，用郑重的语气说道，“王爷千万不要以为，这个事儿，只是我和玫妃两个人起劲儿——这个事儿，后宫的妃嫔们，一定是一条心的！”</p>

说到这儿，目光转向皇帝，“还有，除了慰劳轩军的弟兄们，姐妹们其实尚另有不情之请，嗯，要向……皇上乞恩的。”</p>

哦？</p>

关卓凡心想，前头说的“收点儿谢礼”，是不是在这儿等着呢？</p>

皇帝看了丈夫一眼，说道：“婉姨，你请说。”</p>

“这个……”婉妃不大自然的笑了一笑，“我……倒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呢！”</p>

说着，微微的垂下了眼帘。</p>

嗯？</p>

什么叫“不大好意思开口”？</p>

关卓凡晓得婉妃的“向皇上乞恩”，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管求皇帝什么事儿，真正能做主的，是自己。</p>

难道是……“出宫别居”？</p>

可是，那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啊！断不至于“后宫妃嫔一条心”啊！而且，想来以你的聪明，除了你请托的丽贵太妃外，你也不会再对第二个人提及此事吧？更不可能在公开场合“乞恩”啊！</p>

那会是什么事儿呢？</p>

“婉姨这是要我打灯谜吗？”皇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元宵节可还早着呢！”</p>

婉妃抬起了眼帘，目光清亮无比。</p>

就在此时，关卓凡开口了，“不然，我来替皇上猜一猜？”</p>

“好啊！”皇上含笑说道，“看你的本事了！”</p>

“我想，”关卓凡缓缓说道，“后宫的妃嫔们，大约不是很愿意搬到寿康宫、寿安宫去。”</p>

啊……</p>

皇帝心中一动，看向婉妃——是这么回事儿吗？</p>

婉妃眼中，波光闪动，“王爷识穷天下，洞悉人心。”</p>

说罢，又微微的垂下了眼帘。</p>

如此一来，等于承认，这个“灯谜”，关卓凡猜对了。</p>

婉妃乞的这个恩，不但是不折不扣的“不情之情”，也是不折不扣的“逾格之求”。</p>

寿康宫、寿安宫，是定规的前朝妃嫔的居所，和太后的慈宁宫一样，都是紫禁城的“养老院”，新帝登了基，先帝的妃嫔，就应该自东、西六宫移居寿康宫、寿安宫。</p>

穆宗践祚之后，文宗的妃嫔之所以一直没挪窝儿，是因为两宫皇太后自己还继续住在东、西六宫，没搬到慈宁宫去，既不大好意思、也不大忍心将老公的小老婆们赶到养老院去；另外，穆宗年纪尚幼，暂时还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问题，因此，就一直没提“皇考妃嫔”移居寿康宫、寿安宫的事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