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心中一跳，莫名一阵轻松，同时，也颇感意外，“怎么，逃掉了？”</p>

“不是，”关卓凡说道，“‘四大金刚’供出来张平安的名字后，我就打电报给赵竹生，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p>

这是真正的意外了。</p>

一股又酸又热的气息涌了上来，曾国藩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又是……唉，不辨是何滋味？</p>

他定了定神，“怎么可以不查下去？我晓得王爷顾虑些什么——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p>

关卓凡自失的一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说说罢了！王子要杀我，我难道真的杀回去不成？”</p>

摇了摇头，“唉！”</p>

这几句话，暗指他自己遇刺的事情，“王子”，自然就是彼时的醇王了。</p>

曾国藩无言以对。</p>

过了片刻，还是言不由衷的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轻纵了——不然，后患无穷。”</p>

关卓凡看了曾国藩一眼，“‘后患无穷’四字，涤翁鞭辟入里！我也正在为此发愁呢！”</p>

说到这儿，又摇了摇头，“可是——难！京里有京里的难，两江有两江的难！”</p>

曾国藩隐约觉得，自己“后患无穷”四字，十有八九是说错了，可是，不能不接关卓凡的话头，“请教王爷，难在哪里呢？”</p>

“不瞒涤翁说，”关卓凡慢吞吞的说道，“开了年，赵竹生这个署理江督，就要真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