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真的有点儿……“出口成章”的架势了。</p>

“咱们中国人造园子，”关卓凡继续说道，“讲究的是‘抑景’，先扬后抑，欲扬先抑，若由此而彼，直捅捅的一览无余，就不够味道了——这片假山，就是‘抑景’，可谓之‘山抑’。”</p>

慈禧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p>

微微一顿，“洋人造园子，似乎不讲究这个。”</p>

关卓凡微微一笑，“是。”</p>

他晓得，御姐一定是想起官港行宫的园林了。</p>

说话间，已经转过了“南国花台”，假山和“南国花台”相夹的一条“曲径”——也即关卓凡说的“西南向”的曲径，露了出来。</p>

于是上路。</p>

怪石嶙峋，兜兜转转，正在纳闷，突然之间，豁然开朗，所有人都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人群之中，发出了一片低低的“咦”的惊叹声——就连太监、宫女，都没有忍住“失仪”。</p>

天光水色，无边无际，耀目生辉。</p>

啊，昆明湖。</p>

原来，一穿过仁寿殿后的这片假山，就是昆明湖了！</p>

这个“抑景”，还真是——</p>

哎，不晓得该怎么形状了！</p>

不过，眼前的昆明湖，怎么同想象和记忆中的昆明湖——两宫皇太后都是临幸过颐和园的，所以，对于她们两位来说，算是“记忆”——大不相同呢？</p>

想象和记忆中的昆明湖，都是“澄碧”的，可是，眼前的昆明湖，却是蓝白相间——地道的蓝，地道的白——初春明媚的阳光照耀之下，蓝若晴空，白似瑞雪，蔚为奇观。</p>

蓝也罢了，白是什么？</p>

定睛细看，终于明白了——白的是冰。</p>

此时的昆明湖，正在融冰之中，绝大部分的湖面，都已解冻了，但浮冰并未消融，被湖水一路推向岸边，近处的——即东岸的——不觉得什么，但远处的——即北岸的、西岸的——连绵一线，反射阳光，由北而南，形成了一条细细的、雪白的、一眼望不到头儿的“冰带”。</p>

融冰，北京人都是见过的，可是，昆明湖这般的大湖的融冰，在场之人，除了关卓凡，却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再也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一副奇景！</p>

过了好一会儿，慈安才第一个开口了。</p>

“唉，”她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个‘抑景’，真正是有道理！真的就是妹妹说的……嗯，‘山重水复没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把人……揉搓的一怔一怔的！”</p>

微微一顿，“我还算是来过颐和园，见过昆明湖的！”</p>

关卓凡微微一笑，没有去纠正她的“山重水复没有路”，只说道：“太后圣明！”</p>

顿了顿，将手向右前方一让，“两位皇太后请看——这就是玉澜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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