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崧辞出之后，嗣德王坐在乾成殿里，发了好一阵子的呆。</p>

脑子中昏昏沉沉，心头不晓得为什么“怦怦”的跳个不止——并不仅仅是因为“升龙失守”的坏消息。</p>

到了后来，心跳得耳朵都有点儿“嗡嗡”作响了。</p>

虽然眼皮涩重，可是，这个回笼觉，是一定睡不成的了。</p>

“陛下，”杨义轻声说道，“还是进去歇着吧……”</p>

嗣德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传阮知方、张庭桂！”</p>

“呃，陛下，您还没有进早膳呢……”</p>

“不进了！”嗣德王摇了摇头，“没胃口！”</p>

顿一顿，“这样吧——进一碗**吧。”</p>

内阁和枢密院都在皇城内，待嗣德王喝完了牛奶，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光景，阮知方、张庭桂就到了。</p>

两位重臣都是面色凝重，张庭桂的样子，更可算是“愁眉苦脸”了。</p>

“升龙的事情，”嗣德王慢吞吞的，“都晓得了吧？”</p>

“回陛下——是。”</p>

“都说说看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p>

阮知方没有马上答话，张庭桂口中连连叹气，“唉！一夜之间，大好的形势，就翻转过来了！这，这是怎么说的呢？”</p>

顿一顿，“唉！谁想得到呢？谁想的到呢？唉！”</p>

一边儿说，一边儿缩着肩，搓着手，不断的摇头。</p>

张庭桂有个毛病，一紧张和激动，小动作就特别的多，这些小动作，其实都算“君前失仪”，不过，满朝文武之中，嗣德王以为他是最忠心不二的一个，加上他“年高德劭”、“齿德俱尊”，对于这些轻微的“失仪”，便一向“优容”，可是，此时看他把个白发满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嗣德王不由心生厌烦，胸口莫名其妙的，一阵阵堵得发慌。</p>

“你别动来动去的了！——看的我头都晕了！”</p>

“啊？”</p>

张庭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慌忙说道，“是，是！臣失仪，臣失仪！”</p>

升龙大捷之后，越南朝野上下，一片欢欣鼓舞，贺折雪片般递了上来，都以为“驱逐富夷，恢复金瓯，指日可待”，有人说要“告庙”，太庙、肇庙、世庙、兴庙，统统都要“告”；有人说，不是捉了许多的富夷吗？应该“解至顺化，献俘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