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叶小姐让我们选这条路，可……可万一叶小姐也有错呢？”慕管家看着慕行之，直挺挺地跪下来，“少爷！今天是你跟阿莫斯签旧约的日子，多少人盯着你，请你……请你听我们的劝吧！”</p>

慕行之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朝会议室走去。</p>

慕管家慌乱地拿起手机，拨打叶韶华的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p>

他对叶韶华也尊敬无比，可这个时候，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也没有信任叶韶华，想要问问她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忌惮慕行之，忌惮他的位子……</p>

“他们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还不走？”</p>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来。</p>

慕管家愣了愣神，歪头一看，见叶韶华不知道什么站在了他身后，目光平静地越过他，落在了慕行之脸上。</p>

精致无比的脸上，睫毛微微垂着，眉眼间染着一片冷然。</p>

慕行之将目光停在她手上拿着的纸，愣了会儿，才开口，“你让我别走的，我自然信你。”</p>

很理所当然的语气。</p>

叶韶华身体一僵，她看向慕行之，嘴角动了动，“你……”</p>

五年前，她跟慕行之之间的交情并不多，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p>

慕行之瞥了她一眼，轻声开口，“那**在慕园醒来，看到你房间里摆着的东西吗？”</p>

叶韶华哽了哽，复又捏了捏拳头，“当日我递给你的那枝？”</p>

慕行之点了点头。</p>

五年前。</p>

叶韶华从师傅处罚她的那一次起，她就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以前她接超出自己能力的人物师傅最多只会骂她，那一次却要了她半条命，整个南岛的人求他都没用。</p>

后来她在西岛养伤，知道师傅偷偷看过自己。</p>

师傅死的时候她并没有太惊讶，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了，师傅怕自己钢极易折，敲打自己，在生命最后的时候让自己不要锋芒毕露，可最后还是被容家等一堆世家之人忌惮。</p>

后来她被慕行之救出来，深知聂瑾瑜忌惮自己，便自请出岛。</p>

南岛因为一直不出世，只能维持岛上日常的开销。</p>

叶韶华孑然一身，她临走前，所有人都异常不舍，她就把她常用的东西一样样送出去。</p>

那一日，慕行之也收到了她要走的消息，心情抑郁。</p>

在叶韶华当着他的面把一把枪丢给了慕秋，就要离开，慕行之终于忍不住看她。</p>

十七岁的叶韶华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将手插在兜里，扬了扬眉，十分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作为慕家人你还缺东西？”</p>

慕行之不动声色的偏了偏头，神色十分冷淡。</p>

“去训练了。”他淡淡地看了慕秋一眼。</p>

叶韶华胡乱的在身边扯下了一枝梅花扔给他，漫不经心道：“行了，给你给你，我得走了，再晚出岛我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p>

“我以为你是真的随手扯给我的。”慕行之静静地看着她。</p>

慕行之纵然骄傲自负，但对于叶韶华他也知道两个岛都困不住她，那个时候他更没有资格没有余地开口让她留下来，他知道自己异于常人，穿梭两界。</p>

准备时间到了就回归家。</p>

可就算是觉得叶韶华随手扯的，他也让人小心翼翼的保存下来。</p>

叶韶华听到他这一句，不由闭眼，“你看到了？”</p>

“七月27号，西岛翻修，我准备离岛回东岭，”慕行之手指颤了颤，“他们……他们把我平日里上课用的东西都归还过来。”</p>

那时候的慕行之本来没打算要，想了想，还是让人把这些东西寄到东岭。</p>

在让人抬走的时候，他看到了书桌底下隐秘的字迹。</p>

五个带着肆意的草书——</p>

折梅寄江北。</p>

“那上面的字迹是我的，我有没有刻字我记得很清楚，”慕行之定定地看着叶韶华，“只有你……你的草书是跟我教的，我教你写的第一首诗。”</p>

折梅寄江北。</p>

南风知我意。</p>

那时候他才知道，如果他没有碰巧看到，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p>

年少时的叶韶华肩膀上扛着很多事，明明知道别人忌惮她，可她骨子里的骄傲怎么也不肯低头，她要为南岛奋斗一辈子，上面的人怀疑她，几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地。</p>

“你离岛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觉得自己没活路了，所以什么都藏在心底，什么都不在意，”慕行之眼睛红了红，“可叶韶华，你凭什么……凭什么不告诉我？！”</p>

那时候的慕行之看到她刻的字，终于明了，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p>

还没有来得及找她确认。</p>

“就……”慕行之咬着唇，死死地盯着叶韶华，“就听到了你在me大厦死亡的消息。”</p>

叶韶华终于确定了这件事。</p>

一直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落下来。</p>

慕行之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p>

“两位，”不远处，飞鹰的声音传来，他用纯正的英文开口，“说完了没有，准备好一起死在这里了吗？”</p>

他周边的手下手里拿着超音速电磁炮。</p>

“我准备只要慕行之一人的命，不过两位都是我的心腹大患……”</p>

慕管家在着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连忙抬头，“少爷，叶小姐，先撤！”</p>

叶韶华抬起头，往前走了两步。</p>

她伸手将药剂递给慕管家跟慕行之。</p>

飞鹰连忙按下开关，可一切都没有变化。</p>

他惊骇的抬头，看向叶韶华，叶韶华很平静地站在原地，“是不是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就是昶。”</p>

慕行之的手下终于从另一条路赶来，飞鹰被抓住送去国际牢房。</p>

天光乍破。</p>

《广雅》云：昶，通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