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瞎子。</p>

但他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p>

“跟得上吗？”男人冷淡的语气问道。</p>

“跟得上。”小男孩呲牙笑道。</p>

“那就再快一些。”男人转身腾跃而起。</p>

小男孩咬着牙，飞身跟上。</p>

又是十里夜路，男人始终不曾停下脚步，而小男孩勉力跟着，衣服上和额角，许多地方已经被刮出血来，尤其是他的一双脚，不知踩到了什么尖锐物体，刺破了脚心，鲜血已经红透了鞋底，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p>

但他依然咬牙坚持，没有说过一次‘慢一点’，‘我很累’，‘脚很疼’的话来。</p>

远处江宁府秦淮河上的亮光终于出现在了男人的面前，透过江面上的薄雾，那光如此之美，如此之亮。</p>

“可以了。”男人说道，“我们休息。”</p>

“我还不累。”男孩倔强地道。</p>

“可以了。”男人的话不容置疑。</p>

一堆篝火很快在山头被点燃，山里刚刚下了一场雨，让每样东西都变得潮乎乎的，但对于已经流浪了数个年头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用火点燃的。</p>

男孩裹着毯子，躺在地上，面对着篝火。</p>

他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得到。</p>

从他双目失明之后，在他的世界里，火焰只有温度，没有颜色。</p>

“大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小男孩说道。</p>

“好，问吧。”</p>

“我们还要往南走吗？”</p>

“已经到江南了。虽然湿冷，但白天很暖和，不是吗？”</p>

“是的。我们就不用担心冬天会被冻死了，对吗？”</p>

“是的。”男人答道。</p>

短暂的沉默，在两个男人之间流淌，不一会，小男孩打着哈欠，再次问道：</p>

“为什么你不收我为徒，却教我武功？”</p>

“我教你的不是武功，是活下去的本事……”</p>

“我拜你为师吧，这样我就有亲人了。”</p>

“还不行……会有更适合你的人收你为徒的。我不适合……”</p>

“好吧。”小男孩无奈地道。</p>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提出同样的问题，但无一例外的，被一次一次的拒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