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的死状历历在目，顾慎为没有被狰狞脸故弄玄虚的话吓住，而且他也感受不到彭仙人那种使人着迷的影响，“让他到窗口来。”</p>

顾慎为才不愿意自投罗网。</p>

三楼的窗口没人回应，一楼喝茶的弟子们却都走出来，仰头看着墙上的两名杀手，一些人手中拎着兵器。</p>

顾慎为不打算以寡敌众，与荷女对视一眼，两人都做好了逃入桃林的准备。</p>

三楼窗口又露出一张面孔来，是那个白袍长须的老者，曾经力主为彭仙人报仇，“退去。”</p>

这句命令是说给自己人听的，众弟子顺从地回到茶馆里，过了一会，一名弯腰驼背、满脸麻坑的弟子走出来，托着漆盘，上面摆放着茶水，纵身跃上墙头，滴水未洒，随后跪下，面朝得意楼，双手高高举起，离杀手十步以外。</p>

白袍老者从三楼窗口跳出，落在驼背人身边，他的轻功很好，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速度很慢，不像是“跳”，倒像是“飘”，仿佛整个身体没一点重量似的。</p>

“请喝茶。”</p>

顾慎为摇头拒绝，对老者全神戒备，心里仍做着逃走的打算，他是来谈判的，但得做最坏的准备。</p>

老者像是没看到杀手的动作，抬手在一只茶杯上轻轻一弹，茶杯飞出，划出一道弧线，绕过顾慎为，到了荷女身边。</p>

荷女伸手接住，身子晃了一下。</p>

老者弹出第二杯，直直飞向顾慎为。</p>

顾慎为同样伸手接住，身子没有动，但是心中一震，老者内功深厚，是位劲敌。</p>

“天山雪水泡的好茶，没剩几杯了，请。”</p>

“我不是来喝茶的。”顾慎为不会平飞茶杯这种功夫，直接松手，茶杯掉落，离墙头还有数寸，脚尖抬起轻轻接了一下，茶杯着地，水平不动。</p>

“阁下果然是茶道高手。”白袍老者微微一笑，自己啜了一口。</p>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p>

“我正等着你来。”</p>

白袍老者曾经起过杀心，这时好像已经想通了。</p>

“咱们有话直说吧，我不希望再有人怀疑我从彭仙人那里拿了什么‘宝物’。”顾慎为从不相信人事中的巧合，谣言总有始作甬者，得意楼在这件事中不会是清白的。</p>

“我不希望再有人说仙人是被杀死的，仙人永远不死。”老者针锋相对地提出要求。</p>

为了制止一个谣言，必须说另一个谎言，顾慎为不由得哼了一声，“所以你们又弄了一个彭仙人？”</p>

“不，仙人尸解，抛离原来的肉身，进到另一具肉身里。”</p>

“原来你就是新的彭仙人。”</p>

“没有新旧，我就是彭仙人。”</p>

白袍老者说这话时神情镇定自若，顾慎为甚至有点佩服他了，这就是巡城都尉钟衡所谓的“解决问题”，“这么说，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被彭仙人——也就是你——临时借用完成尸解？”</p>

“正是。”</p>

“所以，‘你’的宝物也不可能被我拿走？”</p>

“没错。”</p>

看上去这是一笔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买卖，顾慎为笑了笑，“仙人神机妙算，在下自愧不如。”</p>

“阁下剑法通神，仙人同样自愧不如。”</p>

“得意楼还是得意楼。”</p>

新任彭仙人点点头，“明天午时仙人肉身升天，阁下请务必到场一观。”</p>

“一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