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前，顾慎为重返璧玉城时，曾经遇到一伙对手，一旦被抓就吞药假死，效果不错，荷女对那种药却嗤之以鼻，声称晓月堂有更好的替代品。</p>

此次荷女临去璧玉城召集同门弟子之前，留下大量的丹药，其中就包括这种替代品。</p>

姜按照龙王的吩咐，在那天晚上子夜时分吞下药物，悄没声地“死”去，嘴角流出真实的鲜血，样子就像是被人用重手法杀死。</p>

危险仍然存在。</p>

谁也不知道，前去暗杀姜的刺客当时有多惊讶，他想杀的人竟然已经咽气，他当时肯定仔细检查过，甚至可能再补上一刀，那样的话，姜就会真的死去。</p>

刺客急于逃跑，没有第二次下手，等他死于龙王的刀下，就再也没人知道姜其实“死”了已有一个多时辰。</p>

对林小山，顾慎为一个字也没透露，一是担心他会露出马脚，二是怕姜真的死了，反而会惹怒这名年轻的刀客。</p>

晓月堂的秘药果然名不虚传，姜假死足足三天，就连替她换上殓衣的女奴，也没发现任何破绽。</p>

等她被装入棺椁，顾慎为夜里用另一具尸体偷梁换柱，苏醒过来的姜换上男装，以野人亲兵的身份跟随在龙王身边。</p>

这是最容易漏馅儿的阶段，姜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她是大雪山少女，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女子忸怩之态，装起男人来居然有模有样。</p>

关键是没人怀疑过姜的遇害，自然也不会有人到处寻找线索。</p>

只有钟衡看出一丝破绽，他以为龙王有意引来暗杀，但也没有怀疑过姜是假死。</p>

林小山恍如隔世，眼前的人虽然穿着军服，肤色黎黑，还留着稀疏的胡子，但熟悉的眼神没有变化，只要稍加注意，就能感受到姜的气息。</p>

他想自己真愚蠢，这些天来也见到过这名亲兵，竟然没有丝毫怀疑。</p>

他想自己真幸运，此生此世竟然还能再见着姜，而这一切都是龙王所赐。</p>

顾慎为没给两人互诉衷肠的机会，即刻起程，带领一队人马前往沙漠中的救命泉，那里是逍遥海的最西界，一队士兵正在此地修建土制望楼。</p>

龙王视察之后非常满意。</p>

林小山与姜未做停留，以斥候的名义继续前进，与方闻是走同一条路，前后仅相隔一日路程，同样也要到北庭，在那里转向东，绕开璧玉城，前往离中原最近的国家——楼兰。</p>

在楼兰他们将购买进入中原的关文，化名继续前进，直到中原京城，执行龙王交待的任务：收集一切与顾卫两家相关的传闻。</p>

但他们不用将情报送回西域，顾慎为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重返中原。</p>

两人都很感激龙王，过于外露的情绪差点坏事，要是碰上钟衡这种人，立刻就会被认出来，所以命令两人离开之后，顾慎为稍稍松了一口气。</p>

在林小山和姜心目中，龙王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顾慎为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已经不习惯以好与坏、善与恶来判断一件事，在见识过数不尽的阴谋与背叛之后，他坚信，好坏善恶、是非曲直皆属虚幻，人世中唯一真实的是生存，由生存引申出利益，由利益演绎出人生百态。</p>

送走林小山和姜，顾慎为在救命泉停留一夜，于次日返回惠国。</p>

惠国局势已经稳定，流匪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边境新城初具雏形，卫兵们已经开始进行例行巡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