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关此时才将茶盖合上，放到横刀一边。</p>

“在下一介武夫，能做到如今这司法参军的位置，也是五位兄长拿性命换回来的，如今长安各坊，地下井水皆咸卤，我平时若不与百姓共饮井水，如何对得起我那五位为百姓而死的兄长？”</p>

“你说是不是，韩副监？”</p>

胥子关语气轻飘飘的，拿话堵了韩令牧一通，韩令牧面红耳赤，细嫩的手掌捏着桌子，红色丝线从袍袖中生长，细虫一般在桌木里钻进钻出。</p>

胥子关眉毛一挑。</p>

不是普通的封建王朝。</p>

怪不得连性子都没打磨沉稳，就能坐上副监。</p>

“那就希望胥六郎好好继承五位哥哥的遗志。”韩令牧手掌骨节发白，声音尖细。</p>

“不劳韩公公费心。”</p>

胥子关语气淡淡的，也不再客气。</p>

偏堂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名婢女出现在门前。</p>

“两位大人，请移步正堂。”</p>

两人对视一眼，韩令牧绷紧面皮，起身拂袖，微抬着下巴走在前方，胥子关抓起横刀跟在后面。</p>

韩令牧觉得是自己占了上风，却听见身后传来意义不明的低笑，顿觉气息不稳，领路的婢女在转角时也偷偷回望了一眼。</p>

其实胥子关发笑只是因为他摸到了自己带的那盒烟，不然在这烟叶都没传进来的朝代，想解烟瘾只能嚼几片干薄荷了。</p>

一行人从廊下走过，院子里的夏花开的正繁盛，胥子关突然上前几步，和韩令牧并肩。</p>

“韩副监，你可知这次京兆尹大人突然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p>

韩令牧拿眼斜瞧了他一眼，嘿了一声，什么也不说。</p>

胥子关咧开嘴，也不再搭话，手背在身后，横刀摇摇晃晃。</p>

凭韩令牧这一激就起的性子，既然能忍住不卖弄，也就表示他也不清楚。</p>

两人行至正堂，婢女停在门边侧开身子。</p>

入门，同样是两人分坐左右，相比偏堂里胥子关跟韩令牧呛起声来，气氛无疑和谐的多。</p>

胥子关向前一步，向座右首拱手。</p>

“下官见过鲜于大人。”</p>

鲜于仲通抬起头来，头戴展脚幞头，腰佩银鱼袋，爽朗的大笑。</p>

“六郎来了我就放心了，这事交给他能成一半。”</p>

语气坦荡，但奇怪的是鲜于仲通并没有引荐旁边那人的的意思，胥子关心下品出几分滋味，直起身，冷脸站在一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