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必去自寻烦恼。</p>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这座城市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热闹。</p>

过年的时候，北城温度一向很好。</p>

就连晚上的风都比平常温柔。</p>

程岁宁窝在椅子里看夜景，隔了会儿，手机响起。</p>

是温周宴发来的消息。</p>

明天我把妈接回咱们家。</p>

程岁宁皱眉：哦。</p>

——她病得很严重么？</p>

温周宴：还好。情况有点特殊。</p>

——你如果不想见她，就回爸妈家，等她情况稳定之后，我再去接你。</p>

程岁宁盯着屏幕。</p>

大过年的，让她一个人回娘家，也不知道温周宴是怎么想的。</p>

但是，她实在不想面对曾雪仪。</p>

平常健全的曾雪仪都阴晴不定，病了之后的一定更难伺候。</p>

回家以后还是更舒服些，况且，她也想回家取些东西。</p>

想了很久，她才给温周宴发消息：我回家。</p>

温周宴：嗯。</p>

晚上十点多，程岁宁正坐在书房里看书。</p>

温周宴突然给她弹了个视频电话过来，铃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把程岁宁吓了一跳。</p>

但也只是一瞬，她戳了接听。</p>

温周宴的脸突兀地出现在屏幕里，他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不过一天，胡子都密密麻麻地长</p>

了出来，嘴边围了一圈黑，看上去有些憔悴。</p>

他应当是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坐着。</p>

红色的椅背，昏黄的路灯在他身边打下一圈光晕。</p>

“还不睡？”温周宴问。</p>

程岁宁晃了晃头，舒展了一下筋骨，“马上睡了。”</p>

“你呢？”程岁宁问。</p>

“还不知道。”温周宴说：“睡不着。”</p>

“你昨晚什么时候出去的？”</p>

“一点多。”温周宴说：“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p>

“哦。”</p>

“今天看了一天书？”温周宴问。</p>

程岁宁点头，“嗯，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p>

“路童宴辛语呢？”温周宴问。</p>

往年程岁宁在家里待的时间也不多。</p>

应该是，他们两个在家里待的时间都不算多。</p>

各自有各自的圈子，也没有谁刻意提起来要融在一起。</p>

今年是因为辛语的事情才认识了裴旭天，大家聚在一起也不算太尴尬。</p>

融圈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p>

就像路童宴辛语，她们跟温周宴的交际不多，辛语还对温周宴有意见。</p>

很难聊到一块去。</p>

但今年好似大家都刻意给对方留出了时间，温周宴没去找裴旭天，程岁宁也没去找路童宴辛语，也算是种不一样的默契。</p>

只是今年又有了别的事。</p>

大年初一，曾雪仪就进了医院。</p>

“她俩各自应付催婚。”程岁宁说：“今天已经在群里直播一天了。路童她爸妈合力催婚，辛语她妈是花式催婚，今天竟然给她做了一盘花生。”</p>

“</p>

嗯？”温周宴不解，“花生怎么是催婚？”</p>

“因为花生是多子多孙多生，然后她妈剥到了一个三粒的花生，说是羡慕，可惜辛语连个预备条件都没有。”程岁宁笑着说：“辛语妈妈也很有意思的。”</p>

“是挺有意思。”温周宴附宴道。</p>

“你晚上在哪里睡？”程岁宁问。</p>

“病房外有房间。”</p>

“她……”程岁宁顿了下，还是问道：“得了什么病？”</p>

温周宴想都没想，“心病。”</p>

程岁宁：“……”</p>

温周宴深呼吸了口气，喊她的名字，“程岁宁。”</p>

“嗯？”</p>

“我看见外面有很多卖玫瑰的。”温周宴说：“马上快要情人节了吧。”</p>

“嗯。”程岁宁说：“快了。”</p>

“我有礼物么？”温周宴说：“我给你准备礼物了。”</p>

程岁宁错愕看他，笑了下，“有礼物。”</p>

温周宴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一个人待着无聊、压抑。</p>

所以漫无目的地找程岁宁聊会天。</p>

这大抵是他们打过最长的视讯电话，近一个小时，聊得都是些很无聊的话题，甚至是平常从来不会提起的话题。</p>

温周宴还说，等有时间，要一起去华政看看。</p>

最后他叮嘱程岁宁，明天回去的时候去储物间拿上给慕老师买的礼物。</p>

挂断电话后，程岁宁打开手机日历看了眼。</p>

情节人，2月14，农历初五。</p>

还有三天。</p>

她伸了个懒腰，给慕老师发了条微信：妈！</p>

——我明天回家。</p>

——我要吃酱猪蹄！</p>

慕</p>

老师还没睡，问她：几点回来？</p>

程岁宁：大概九点多吧。</p>

慕曦：周宴回来么？</p>

程岁宁：不回。</p>

——说来话长，我明天再跟你说。</p>

——我要回家避难。</p>

曾雪仪对她来说，确实也很像灾难。</p>

-</p>

程岁宁上午九点半离开，离开前还给家里留了饭。</p>

临近中午，温周宴把曾雪仪接回了家里。</p>

&amp;lt;芜盛&amp;gt;这里有四个房间，但曾雪仪没来住过。</p>

自从他们搬到&amp;lt;芜盛&amp;gt;之后，曾雪仪也就来过一次。</p>

这次是舅舅提议，让曾雪仪回曾家住，或是去温周宴那里。</p>

曾嘉煦悄悄跟温周宴说了那个房间的事，温周宴说自己早就知道。</p>

他有很多次被关进里面罚跪。</p>

那个房间被布置的像个灵堂，阴气逼人。</p>

曾寒山怕曾雪仪再想不开，所以想让人看着她，最后曾雪仪提出想来这边。</p>

等过完年就离开。</p>

温周宴也没办法，只好让程岁宁避开。</p>

他也不想看程岁宁被为难。</p>

曾雪仪进门之后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了很久都是温周宴一个人在忙。</p>

程岁宁临走前把客房整理了出来，温周宴把曾雪仪的东西都放了进去。</p>

等到收拾完出来，曾雪仪幽幽问：“程岁宁呢？怎么什么事都是你来做？”</p>

温周宴说：“我让她回家了。”</p>

“回家？”曾雪仪嗤道，“是怕我欺负她么？”</p>

“欺没欺负，你不知道么？”</p>

自从经历了昨天那出，温周宴说话也没客气过。</p>

他把曾雪仪的话全噎了回去。</p>

两人一</p>

起吃了中饭。</p>

温周宴起身去洗碗，曾雪仪皱眉道：“你平常在家就是这样？”</p>

“不然呢？”温周宴反问，“难道都要等程岁宁做么？”</p>

“温周宴。”曾雪仪大声喊他的名字，“我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每天在家里洗碗的么？！”</p>

温周宴站在洗碗池前，修长的手指抹在碗边，他已经熟练掌握了洗碗的技巧，做起来又快又好，“我吃了饭，难道不用洗么？”</p>

“呵。”曾雪仪嗤道：“程岁宁可真是好手段啊。”</p>

“跟她有什么关系。”温周宴说：“家务不就是人来做么？”</p>

“但我可没让你做过一次啊。”曾雪仪气道。</p>

温周宴把洗好的碗放在一边，语气淡漠，“今天的饭是咱们两人吃的。”</p>

外之意，这也是在帮你做。</p>

曾雪仪顿时语塞。</p>

她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p>

自小到大，她可从来没用温周宴做过家务。</p>

但这才过了多久，程岁宁就把温周宴使唤得团团转，而且，温周宴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了。</p>

她感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失控。</p>

但又说不上来。</p>

曾雪仪坐在那儿待了会，等到温周宴也坐在沙发上时，她不疾不徐开口道：“你去把程岁宁接回来吧。”</p>

“嗯？”温周宴诧异。</p>

“大过年的，你让她一个人回去。”曾雪仪的语气并不好，但说得话还算妥帖，“让别人怎么看她？怎么看我们？”</p>

“没事。”温周宴说：“我过几天去</p>

接。”</p>

曾雪仪瞪着他，“你怕我吃了她？哪有大过年让媳妇一个人回娘家的规矩？”</p>

她站起来，“要么你把她接回来，要么你就跟他一起回你岳丈家过年去。”</p>

说完以后就往房间里走。</p>

声音不高，却正好传到温周宴的耳朵里，“没离婚的人整得跟离婚了似的，看着心烦。”</p>

温周宴站起来喊她，“妈，我把她接回来，你别给她甩脸色。”</p>

难得的，他又喊了一声妈。</p>

曾雪仪的脚步顿在原地，“我就这个脾气，她要是怕就不嫁给你了。”</p>

“别在她面前提乔夏。”温周宴说：“也不要喊她——跛子。”</p>

房间寂静了几秒，曾雪仪说：“温周宴，我在你心里是恶毒的老巫婆么？”</p>

温周宴没说话，他只是盯着她看。</p>

曾雪仪忽地叹了口气，“你去接吧。”</p>

“我试试，接受她。”</p>

温周宴这才松了口气。</p>

-</p>

放了寒暑假的学校很空，程岁宁家就在学校周围，这会儿正是人少的时候。</p>

附近的商铺全都关掉，路上车辆稀少。</p>

温周宴两点多就出发去程岁宁家，四十多分钟就到了。</p>

来之前，曾雪仪还叮嘱他记得去商场买些东西过去，不然太难看。</p>

所以他拎着大包小包敲响了程家的门。</p>

程岁宁在屋里喊：“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