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哥。”隔了会儿，程岁宁又喊他，“你没想过谈恋爱么？”</p>

程闻：“想过，没遇到合适的。”</p>

“怎么？”程闻挑眉，“自己生活过得好了，就开始给我张罗对象了？”</p>

程岁宁：“……”</p>

“关心你呗。”程岁宁跟只小仓鼠一样咬着苹果，“我都离过一次婚了，你还是个母胎sol</p>

o。”</p>

程闻：“你骄傲？”</p>

程岁宁：“还行。”</p>

程闻：“我这是专注事业。”</p>

“影帝都拿了，你还想怎么样？”程岁宁问。</p>

程闻满不在意，“奖杯又不嫌多。”</p>

程岁宁偷偷戳手机回小婶：闻哥说这是假的。</p>

——公众号造谣，他跟这女生没戏。</p>

小婶：……白高兴了。</p>

程岁宁把手机锁屏，压在枕头边，脚丫子在被子里晃荡。</p>

良久之后，程岁宁问：“闻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p>

“明天？”程闻试探着说：“医生说最好是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但要是想出，今天也倒是能。”</p>

“那就今天吧。”程岁宁说。</p>

程闻挑眉：“这么着急？”</p>

程岁宁点了点头。</p>

她望着窗外，“我想休息一下，明天搬家。”</p>

-</p>

搬出&amp;lt;芜盛&amp;gt;是早就有了的想法。</p>

&amp;lt;君莱&amp;gt;的房子已经有了买主，而&amp;lt;芜盛&amp;gt;这边她还没搬出去，所以中介没办法带着人来看房。</p>

程岁宁缠着程闻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并且由程闻载着回了&amp;lt;芜盛&amp;gt;。</p>

一进门，程闻就挥了挥手，“我天，好多灰尘。”</p>

程岁宁往里走，把客厅的窗户关上，“那天我忘记关窗了，这几天风大，家里肯定灰尘大。”</p>

“那你今晚怎么住？”程闻问。</p>

“把卧室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了呗。”程岁宁说：“明天上午你早点过来，帮我收拾东西。”</p>

“怎么不现在收拾？”</p>

程岁宁：“……”</p>

她把手机在程闻眼前晃了圈，“都下午五点半了，这</p>

得收拾到明天早上吗？”</p>

“啧。”程闻摇头，“你壁纸怎么还是温周宴？”</p>

程岁宁：“……”</p>

“忘换了。”程岁宁说。</p>

一提到温周宴，她声音就有些沉。</p>

程闻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没人让你一天就把他忘了，干嘛这么闷闷不乐？”</p>

“没有。”程岁宁往右偏了偏脑袋，十指成梳把自己的头发梳好，“我是真的忘了。”</p>

或者说是习惯。</p>

结婚以后，她的手机壁纸就是那张。</p>

三年都没换过。</p>

以前她还经常在网上存一些好看的手机壁纸，婚后都没再看过。</p>

那张图是他们拍结婚照的时候，摄影师抓拍的温周宴。</p>

程岁宁悄悄问摄影师要的底图。</p>

照片上的温周宴正趴在桌子上假寐，阳光投在他长长的睫毛之上，眼睑之下全是阴影，但那会儿的他温宴、散漫。</p>

毫无攻击性。</p>

程岁宁低着头把手机壁纸换成最原始的，然后打开手机相册，把其中的一个相册打开，扫了一眼，尔后全都删掉。</p>

她收了手机，“闻哥，吃饭去。”</p>

程闻：“去哪？”</p>

“港式火锅。”程岁宁说：“喊上路童跟辛语，我请。”</p>

程岁宁关掉客厅里的灯。</p>

整个家重新归于黑暗寂静，她扫了一眼，然后关上门。</p>

出去的时候还是程闻开车，程岁宁坐在副驾驶上给辛语宴路童发消息。</p>

在转过第一个弯的时候，程闻忽然皱眉，“哎。”</p>

他喊了声。</p>

程岁宁抬起头，“怎么了？”</p>

程闻愣了</p>

两秒，摇摇头：“没事。”</p>

程岁宁又低下头玩手机。</p>

程闻还看着后视镜。</p>

没记错的话，刚刚那辆好像是温周宴的车。</p>

但车子一驶过拐角就什么都看不见了。</p>

程闻收回视线，余光瞟了眼正专心致志玩手机的程岁宁。</p>

算了，还是不跟她说。</p>

免得伤心。</p>

-</p>

银灰色的卡宴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p>

直到停在&amp;lt;芜盛&amp;gt;小区门口，温周宴才回过神。</p>

他又回错地方了。</p>

他的车刚驶到小区门口，那道栅栏已经缓缓抬起，但他在栅栏抬起的那一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这搬走了。</p>

一个多月了，还是没适应。</p>

他是个能很快适应新环境的人。</p>

从&amp;lt;芜盛&amp;gt;搬到了离律所很近的&amp;lt;格丽来&amp;gt;，起先常开回来，但十几天后开始经常加班，有时候直接就睡在了律所，醒来以后开车回家。</p>

自然也就去了那个近的。</p>

但从离婚以后，他又开始频繁犯错。</p>

不过一周，他已经回了&amp;lt;芜盛&amp;gt;三趟。</p>

但他坐在车里，一层一层的数上去。</p>

24楼仍旧一片漆黑。</p>

程岁宁没回来。</p>

他来了几趟，家里都是暗的。</p>

不知道程岁宁去了哪里。</p>

也是离婚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跟程岁宁的交集少得可怜。</p>

他只加着程闻的微信。</p>

连程岁宁的父母都是只有电话号。</p>

程闻的朋友圈最近更新频率很低。</p>

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p>

而程岁宁的朋友圈一片空白。</p>

他少了可以联系她的理由。</p>

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p>

温周宴坐在车</p>

里，车窗放了一半，点了支烟。</p>

烟刚抽到一半，电话就响了。</p>

他瞟了眼屏幕——妈。</p>

不想接，很烦。</p>

一定又是让他回家的。</p>

他不想回，他没家了！</p>

也是从离婚以后他才意识到这件事。</p>

他一个人吃饭、喝水、睡觉，房间里鸦雀无声。</p>

睡前习惯性热一杯牛奶，端到房间里以后才发现没人喝了。</p>

有时候在书房忙了一下午，外面华灯初上，他走到客厅，才发现客厅是暗的，也没人叫他吃饭了。</p>

他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已经没了。</p>

随着婚姻的破裂，消失了。</p>

青灰色的烟雾在车里缭绕，电话不厌其烦地响起。</p>

吐出来的烟雾随着风往外飘，但有一阵风刮过的方向变了，烟雾顿时被他吸到了鼻腔里，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p>

一支烟抽完，电话还在响。</p>

这是第三个。</p>

温周宴脑袋倚在玻璃上，不太乐意的划开屏幕，“什么事？”</p>

他语气不善。</p>

尽管如此，他仍旧仰起头看着24楼的方向。</p>

程岁宁去哪了呢？</p>

搬家了吗？</p>

还是回娘家？</p>

或者跟杨景谦出去了？</p>

他脑子里涌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甚至无心应答对方。</p>

直到对方怒斥了声，“温周宴，你听到了吗？”</p>

温周宴深深地吐了口浊气出来，“你说。”</p>

“我让你回家。”曾雪仪说：“你婚都离了，一个人在外面住像什么话？我这里的房间不够多吗？还是我这里离你律所不近？”</p>

&amp;lt;骏亚&amp;gt;离温周宴的律</p>

所，开车十分钟。</p>

极近。</p>

有时候曾雪仪还会去他律所。</p>

温周宴这一个月出了四趟差，平均每趟四天。</p>

他几乎是把所里能最复杂的最需要出差的案子给接了过来。</p>

可是总还有要回来的一天。</p>

“我不想回去。”温周宴说：“一个人住方便。”</p>

“哪里方便？没人给你做饭，也没人收拾家，你从小到大都没做过这些，还是回家来，妈能照顾你。”</p>

“你不也是用阿姨吗？”温周宴捏了捏眉心，声线清冷，“实在不行我可以请个阿姨。”</p>

“那我让小赵去照顾你。”曾雪仪说：“她做事利落，我比较放心。”</p>

小赵是从曾雪仪回到曾家以后就一直用着的保姆。</p>

只要温周宴让她过来，一定永无宁日。</p>

他的生活会无时无刻不被监视。</p>

炼狱人生。</p>

“不用了。”温周宴拒绝，“我自己能做，也能找到可靠的保姆。”</p>

“那些家政公司都不靠谱的。”曾雪仪说：“你没有找这些的经验，这些生活琐事也不用你操心，你相信我。”</p>

“赵阿姨还是留着照顾你吧。”温周宴再一次拒绝，“我一个人住，事儿少，我自己能做。”</p>

“你连饭都不会做，怎么能照顾好自己？”</p>

温周宴：“不会可以学。”</p>

“妈把你培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去当厨子的！”曾雪仪急了，语气愈发严厉，“温周宴，我给你三个选择，要么，你回家来，要么我让小赵过去，要么，我明天搬着</p>

东西住到你那去。”</p>

温周宴：“……”</p>

车里是快要窒息的宁静。</p>

外面风吹进来，吹过温周宴的发梢眼角。</p>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随你。”</p>

“我明天出差。”</p>

不等曾雪仪再说，温周宴直接挂断了电话。</p>

然后把手机设置了静音。</p>

他明天不出差。</p>

但他想躲躲清净。</p>

要么在律所办公室里的休息室睡，要么找裴旭天喝一夜的酒。</p>

他心烦。</p>

打电话给了裴旭天。</p>

“在哪？”温周宴单刀直入，“&amp;lt;银辉&amp;gt;喝酒，我请。”</p>

裴旭天：“……操。”</p>

“怎么？”温周宴皱眉，“忙着？那我自己去了。”</p>

裴旭天：“没有。”</p>

“你又咋了？”裴旭天把手头的文件都收掉，换了身衣服，“你是不是单身以后，就觉得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单身？”</p>

温周宴：“……”</p>

裴旭天的吐槽还没完，“本来想跟约吃饭的，算了。”</p>

“那你约。”温周宴说。</p>

“她加班呢。”裴旭天说：“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吧。”</p>

温周宴：“……”</p>

他直接挂了电话，开车出了&amp;lt;芜盛&amp;gt;。</p>

车子驶离这段熟悉的路。</p>

车载音乐正放到了那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