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山路吹</p>

……”</p>

槐阳路的公</p>

交站一如既往安静屹立在那里，途径的车辆也从未变少。</p>

11路公交刚好跟她的车子交错而过。</p>

-</p>

重新读书的生活还是有些难以适应，尤其是对从未在国外生活过的温周宴来说。</p>

但重新回到校园，他尽量去换了一种生活方式。</p>

一种跟原来完全不同的方式。</p>

学校里有留学生举办的派对，他一周会去一次。</p>

哥大算是闹中取静的地方，跟华尔街、时代广场都离得不远。</p>

不知怎么，他在主修心理学的时候还爱上了摄影。</p>

没课的时候，他会乘地铁去时代广场拍摄照片。</p>

发朋友圈的频率也比原来更频繁了些，而且发得也很文艺，主要是拍出来的图文艺。</p>

裴旭天甚至有时在下边调侃他，要变成文艺青年。</p>

上课是全英文，他起先听得有些费力。</p>

尽管他的语成绩好，英文也可以跟人流畅沟通，但涉及到专业的心理学名词时，他可能会有些费力，如果遇上老师有一点口音，情况可能会更糟糕。</p>

但温周宴的学习能力很强，尽管很长时间没有碰过课本，但那种几乎是照相机一般的记忆让他记东西很快。</p>

刚来的那一个月，温周宴会感觉孤独，甚至有天晚上冲动到想订机票回国。</p>

但他喝了点酒，又拎着酒敲响了隔壁留学生的门。</p>

隔壁的留学生叫祁川，是个话痨，他什么都不说，只给祁川一瓶酒，祁川就可以逮着他跟他聊一天一夜，聊得时候中英文</p>

混杂，奇怪的是温周宴可以全部听懂。</p>

那天晚上他坐在祁川家的木地板上，跟他聊了一夜。</p>

祁川说到了自己的家庭，又说到自己不想来留学，结果他爸妈背着他申请了哥大，还通过了，他一方面觉得哥大是个好地方不能放弃，一方面又气他爸妈，一点儿都不顾他的意愿。</p>

温周宴淡淡道：“好歹你还有爸妈。”</p>

祁川自然而然地反驳，“你没有吗？”</p>

“没有。”温周宴回答得也很自然，“都去世了。”</p>

临出国前，他还去给他们扫了墓，放了花。</p>

这回轮到祁川懵逼了，“为什么啊？”</p>

温周宴轻笑，“有人活着，有人死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p>

“怎么还能两个都死了？”祁川一向口无遮拦，“难道是殉情吗？”</p>

温周宴笑，“可以这样理解吧。或者也能理解为我是个灾星。”</p>

“啊？”祁川皱眉，“为什么？”</p>

“我清明节生的。”温周宴说：“大家就说我是灾星。”</p>

祁川：“……”</p>

他喝得有点大了，直接踢了温周宴一脚。</p>

没用力，但也踢了温周宴个猝不及防，他抱着酒瓶子含糊不清地说：“**啊，父母才不会在乎你是不是清明节生的呢，你就是他们的宝贝，什么灾星，他们听见了要伤心的。而且，清明节又怎么了？不也是365天里平平无奇的一天吗？”</p>

“我过！他就是清明节！”祁川拔高声音，“不过，它也就是个没名字</p>

的4月4。”</p>

温周宴笑笑没说话。</p>

一晚上，祁川跟他聊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他的父母。</p>

看得出来，祁川是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p>

这会儿一个人出国，不适应国外的生活，所以埋怨父母，但埋怨完了又吸吸鼻子说：“他们也是为我好，我妈一个连26个字母都不认识的人为了给我填申请资料，眼睛都快瞅瞎了。”</p>

“那你妈学会英语了？”温周宴夸奖道：“很厉害啊。”</p>

“什么啊。”祁川哼了声，“我妈花钱找了个机构老师给填的，她到现在对英语的认知也仅限于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了。”</p>

温周宴：“……”</p>

“不过我妈说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就是想把所有好的都给我。”祁川说：“可能我不喜欢，但她是尽力了的。我就感觉她跟我有代沟！啊啊啊，越想越气。”</p>

温周宴却把他那句话记在了心里。</p>

她也是第一次当妈。</p>

当一个人病了的时候，怎么能奢望她能正常爱一个人呢？</p>

温周宴从祁川家里离开的时候是早上六点。</p>

祁川已经抱着酒瓶子睡着了。</p>

温周宴给他从沙发上拿了床被子盖上，然后蹑手蹑脚回到了自己家里。</p>

他去卫生间洗漱，刷牙洗脸刮胡子，在刮胡子的间隙打开了宴慕老师的对话框。</p>

慕老师，忙吗？</p>

慕老师几乎是秒回：不忙，漫漫还醒着。</p>

温周宴加紧了手头的动作，平常不涂护肤品的他难得拍了点水，</p>

还抹了乳液，显得脸没那么干燥。</p>

头发也随手一擦，然后去房间里换了身衣服，白色t恤看着会精神一点。</p>

温周宴挑了个光照好的地方，坐得板正，点开了慕老师的视频通话。</p>

镜头里出现的他其实已经够好看了，但他总觉得哪里还不够好，所以不断更换着坐姿，还不停拨弄着头发。</p>

视频接通的那一刹那，漫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温周宴蓦地笑了，是发自内心地笑，他声音都跟着翘了起来，“宝贝。”</p>

自然而然就喊了。</p>

原来在家都喊漫漫，从未喊过除这个称呼之后的昵称。</p>

总觉得矫情肉麻，但出国之后大家都是这么表达亲昵的，甚至不熟悉的人也会喊宝贝，哈尼。</p>

他心情愉悦，再加上喝了酒，这会儿叫起来毫无心理负担。</p>

“宝贝在做什么？”他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本来就是清冷的低音炮，这会儿听着倒像是在撩人，只不过撩的对象是个不到一岁的小屁孩。</p>

他也没刻意，就是到这边来近半个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动态的漫漫，平常都是临睡前翻翻相册，看看出国前拍的照片，也看看之前跟程岁宁拍的为数不多的照片。</p>

其实他很想漫漫了，但他又不敢见。</p>

怕开视频看到以后就想回国。</p>

这会儿北城正是下午七点多，天已经黑了，家里的灯亮着，仍旧亮堂。</p>

温周宴笑着跟漫漫打招呼，“漫漫，宝贝，我是爸爸。”</p>

他说这话的时</p>

候还趴在桌上，视角偏下，眼睛向上挑着，“你还记得我吗？”</p>

漫漫低声喊，“bo、bo。”</p>

温周宴笑得更开心，只是他一个人拿着手机晃来晃去，视频总聚焦不到他自己的脸上，不一会儿一把手伸过来，直接将手机固定在他怀里。</p>

尽管许久未见，温周宴也看出了那是程岁宁的手。</p>

“bobo。”漫漫又委屈巴巴地喊，似是被吓到了。</p>

“你乖乖的哈。”程岁宁在一旁开口，“一会儿把外婆手机摔了，我就揍你。”</p>

漫漫扁了扁嘴，从温周宴这个视角看过去格外可怜，而且他还扁着嘴喊，“bobo。”</p>

似是在寻找靠山。</p>

温周宴嗤地笑了，他特想去摸摸漫漫的脑袋。</p>

但摸不到，他的手伸开又蜷回去。</p>

“meme。”漫漫还告状，“xun。”</p>

程岁宁笑了下，“年纪不大，告状还挺溜啊。”</p>

慕曦在一旁插话道：“小家伙现在可太会告状了，今天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指着他外公说，xunxun，意思是凶他了。”</p>

程岁宁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成天搁哪学的这些。”</p>

漫漫被轻拍了一下可了不得，瞬间哇地一声哭了。</p>

张大嘴嚎啕大哭。</p>

程岁宁都愣了，“哎，我是用力打你了吗？”</p>

慕曦懵了几秒后，“估计是太久没见他爸，撒娇呢。”</p>

程岁宁：“……”</p>

小孩可太难伺候了。</p>

她干脆把漫漫抱去了婴儿房，让他带着手机坐在床上，</p>

“你好好哭吧，让你爸哄你，我不管了。”</p>

说着她就到一边收拾今天漫漫弄下的残局。</p>

而温周宴也听话，他弹了两下舌逗弄漫漫，“啊，有大老虎。”</p>

漫漫的哭声停了两秒。</p>

然后——继续。</p>

“漫漫。”温周宴温声哄他，“别哭了。”</p>

漫漫停下哭，但抽噎着说：“qi</p>

ma。”</p>

一个发了一声，一个发了二声，起初温周宴还没听出来，但隔会儿看他的眼泪都掉到了屏幕上，他终于懂了。</p>

哦，是骑大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