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走到龙案对面站定，低缓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连我也不行吗？”</p>

祁让蓦地睁开眼。</p>

龙案对面，站着一个身穿素色半旧直裰的中年文士。</p>

此人身量修长，面容清癯，眉眼沉凝，眼尾几道细纹，不显老态，反添儒雅，下颌蓄着短须，修剪得极齐整，衬得他整个人如一方温润的古砚，沉稳，内敛，却又暗藏锋芒。</p>

“老师，您怎么来了？”</p>

祁让动容地站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是他致仕闲居多年的老师张砚舟。</p>

母妃过世后，他想方设法引起父皇的注意，父皇对他有所改观，就指了当时的武英殿大学士张砚舟做他的老师。</p>

张砚舟出身清流，学识渊博，对治国安邦有真知灼见，却因生性孤傲，不肯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又因时常劝谏皇帝不要沉迷丹药而遭到皇帝厌弃，仕途走得并不顺畅。</p>

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虽为君臣，却情同父子。</p>

只是后来，张砚舟接受不了他夺位的血腥手段，在他登基之后，就请辞归家，做了隐士。</p>

六年来，师徒二人再不曾相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