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串沉香佛珠原是齐公公送的。北茴后来跟着夫人去报国寺时，又请寂元大师特意加持过。</p>

卓祺然目光微动。他认得这贡品沉香，似是御赐之物，既尊贵，又珍贵。</p>

他竟不敢接。</p>

北茴就那么伸着手，摊在他面前，“保平安的，护着你长命百岁。”</p>

听她那么说，卓祺然才从她手中珍而重之接过戴在手上。第一次，那么渴望活得长久，想与眼前的姑娘走过一生，儿孙满堂。</p>

他匆匆跟她说，“你等我一下。”然后掉头就走，似怕她不等他，又扬声叮嘱一句，“等我啊。”</p>

北茴望着男子挺拔的背影，唇角不自觉漾开一抹浅笑。</p>

这是她头一回真切地生出与他共度余生的念头。不是想替夫人盯着他，一旦发现他有异心，就一刀宰了他。而是单纯地想与这个白发郎君，长长久久过日子。</p>

她心底温热，眼中潮湿。</p>

梅树下积雪未消，卓祺然回来时远远便看见北茴立在虬枝暗影里，绯色斗篷衬得她像枝头将绽的梅苞。</p>

踩碎一地琼瑶走近，惊落三两雪粒。卓祺然掌心里托着一个锦盒，盒子里躺着一枚莹润的双鱼玉佩。</p>

两条玉鱼首尾相衔，在雪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p>

“送你。”他将锦盒捧到北茴面前，白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定情物。”</p>

北茴闹了个大红脸，耳尖尖都红了。这人！</p>

卓祺然眼底浮起笑意，却仍是一本正经道，“这也是御赐之物。太上皇赏的。”他顿了顿，声音忽然轻了几分，“原想着成亲那日给你，可我实在等不及了。”</p>

一阵风吹落枝头积雪，纷纷扬扬的雪沫洒得二人兜头兜脸。</p>

卓祺然眼疾手快，一把将锦盒塞进北茴掌心，随即张开双臂，用宽大的衣袖为她撑起一方天地。</p>

冰凉的雪粒扑打在他肩头，有几颗甚至落进他后颈，激得他轻轻一颤。</p>

北茴仰头望去，只见他白发间缀满晶莹雪粒，在天光下折射着细碎的光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