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的嗓音落耳畔好似微融的霜雪般凉沁沁的，戚寸心清醒了点，说，“梦到一颗槐。”</p>

“槐？”少年不解。</p>

“嗯。”</p>

戚寸心应了一声，她的神情变得有点飘忽，“我儿时和母亲离南黎后，定居了北魏的衍嘉，我们住的那个小院有一棵槐树。”</p>

“槐树枝繁叶茂，每年花期总有槐花落满，我母亲常会用竹竿打了槐花下来，拿回去洗净给我做槐花鸡蛋饼吃。”</p>

那其实也不算是过分美好的生活，因日总是清贫的，母亲依靠给人做绣活，洗衣裳维持生计。</p>

“如不是养了两只母鸡，我也没机会吃鸡蛋，每年只有到除夕当晚，我与母亲才有肉吃。”</p>

戚寸心有点不太好意思，“那时年纪小，每天想的都是要是天天都能吃肉好了。”</p>

少年不由弯唇，静默听她继续说。</p>

“我十岁时，母亲积劳成疾病去世，姑母却忽然出现，料理了我母亲的丧事，便带着我到东陵去了。”</p>

她的声音也许比外的夜风还要轻，“姑母入了知府府里做事，赁了个小院让我住外，可那时我『性』闷，一个人东陵也没什么朋友，是住附近的小九常听他父亲的来给我送吃的。”</p>

“小九年纪比我小，主意却大，那时才九岁能帮忙照顾好里的弟弟妹妹，饭也做得比我好吃……东陵六年，他帮了我很多。”戚寸心想起那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小少年，又想起白日里忽然出现的那张青蛙字条的“寸心，救我”，她始终心内难安。</p>

她看向身畔的谢缈，“缈缈，我一定要找到他。”</p>

少年凝视她那一双眼睛片刻，他一挥袖，掌风将一旁灯笼柱里的烛火熄灭，这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p>

戚寸心什么也看不到了，伸手去试探着触『摸』他，『摸』了会儿，她才发觉自己触『摸』的是他的后背，原来他已经背过身去了。</p>

“不用你说，我也会找他。”</p>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被她触碰到腰身的时候有点异样了，似乎有点害羞，又有几分气闷。</p>

小九既是贺久，那么彩戏园一事还远没有个结束，即便是掘三尺，谢缈也会将此人找出来。</p>

“谢谢缈缈。”</p>

戚寸心黑暗里循着他的方向，说。</p>

可是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她有点疑『惑』，试探口：“你睡着了吗？”</p>

“嗯。”</p>

他也不，声音闷闷的。</p>

“……那你什么还应我？”戚寸心戳了一下他的后背。</p>

他一下又不说了，但过了会儿，他却又转过身来，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下巴抵她的顶，闭着眼睛，嗓音清冽：“睡觉。”</p>

戚寸心的心里装着事情，原本也只是浅眠了一两个时辰，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但少年的呼吸近咫尺，她他的怀里也不敢，那么睁着眼，反复想着白日里玉贤楼的事情。</p>

先不提小九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能从二皇身边人的手中买下彩戏园，那彩戏园若真是他买下的，那么后来他又什么会和那些商帮或官员的女一起被关彩戏园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