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海芳以为，这么多年过，谢敏朝应该没了年轻时那一番激进好战的心思，却不曾想今日于太子妃这一番陈词之间，倒令他隐约察觉出这位新帝的几想法。</p>

自绥离战败后，朝中和派心思更为保守，甫一觉察出点什么风吹草，便会纷纷上书绥离之战已损耗南黎诸多元气，短时间内不该再起刀兵。</p>

但今日太子妃戚寸心的一番话，却是给了谢敏朝一个好机会，他自然不会管太子是否仗刑窦海芳等人，反而能借这仗刑警告朝中的和派。</p>

窦海芳不必深想，便能猜得出，日的早朝该是何等景象。</p>

“太子妃是女流，又是天家的儿媳，她在天家面可以委屈辩驳，可以哭得不成样子，还说晕就晕，可咱怎么能行？”</p>

板子才打下来一下，一名官员便疼得厉害，他紧紧地抓长凳的边角，一张老脸都憋红了，“咱这回是真栽了个跟头……哎哟！”</p>

窦海芳咬牙受刑，一声不吭，但剧烈的疼痛已经令他满头冷汗，他想起今日九璋殿中那太子妃年轻苍白的面容。</p>

到底是周靖丰的学生，竟还能想出这样混不吝的招数，以往还是他小瞧她了。</p>

往后再想用那个北魏汉人贺久来做文章，怕是不能了。</p>

皎龙门正打板子，东宫紫央殿内戚寸心则被外头隐约的说话声，以及耳畔小黑猫的呼噜声吵醒。</p>

“那些个老家伙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今日当陛下还给咱姑娘气受，如今却在皎龙门被打得嗷嗷叫呢！”</p>

外头是子茹不收敛，得意的声，“打板子的个个是咱东宫侍卫府的人，姐你是没瞧见他被打的样子，可好了，一个个的跟老乌龟似的。”</p>

“子茹你小声些，别吵姑娘，她生病呢。”</p>

子意的声音隐约压低了些。</p>

几声喵喵叫，『毛』茸茸的小猫脑袋蹭过来，戚寸心才清醒了许多，她伸手将贴她脖颈蹭来蹭的小黑猫从枕头上抓下来，又『摸』了『摸』它的脑袋。</p>

忽推门声响，雨天的光影暗淡，散入殿中不过只令室内稍亮几，柳絮掀开珠帘进来，她后跟端了『药』碗的宫娥。</p>

柳絮抬首瞧见床榻上的戚寸心睁眼，便忙走近，“太子妃是何时醒的？怎么不唤奴婢一声？”</p>

戚寸心嗓子些泛干，不大想说话，柳絮扶她坐起来，又唤人添了一碗水来，递到她眼。</p>

喝了些水润了润嗓，戚寸心人却还是困倦的，勉强撑喝了柳絮递来的汤『药』，她才躺下，便见谢缈掀了珠帘进来。</p>

他似乎是才沐浴过，湿润的乌发披散，上换了件宽松些的常服，行走间衣袂柔亮润泽，暗纹生。</p>

“殿下。”</p>

柳絮与几名宫娥忙行了礼，随即便掀了帘子出。</p>

他在床沿坐下时，便捻了颗糖到她嘴边，或见她吃了，他便掀了被子将她抱起来往里挪了挪，随后自己躺上。</p>

她含糖，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模模糊糊的，不自觉闭起眼睛，直到他冰凉的指腹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她才一下又睁开眼睛。</p>

“今日是你的生辰。”</p>

他的嗓音犹如涧泉一般清泠，沉静地提醒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