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睡着了。</p>

骆寅的鬼魂可能没散，就在附近徘徊，故而骆宁梦到了他。</p>

前世的他。</p>

梦到他把骆宁踢下冰冷的湖面。</p>

梦到他帮余卓欺辱她、甚至推搡她。</p>

还梦到这一年的端阳节，母亲亲自做了蝙蝠络子给白慈容，却只给骆宁一条外面买的五彩手绳。</p>

骆宁脾气暴躁，当即把手绳扔到炕上：“我不要这种东西！”</p>

骆寅盛怒，抽出他随身携带的佩剑，砍向骆宁的手。</p>

手背一条极深伤口，几乎见骨。</p>

血流不止，她疼得快要昏厥。</p>

镇南侯来了，骆寅跪下后，编造了好些话：“她羞辱娘。不过是一条手绳，她也要吃醋。”</p>

又说她，“娘是爹爹亲自选的夫人，她不敬娘，就是不敬骆家的祖宗与爹爹。”</p>

骆宁跌倒在地，无人搀扶。她的丫鬟秋兰、秋华被阻拦门外。</p>

也还记得，这一年的年末，骆寅替白慈容污蔑骆宁盗窃，做足了证据，逼得秋华被迫出来顶罪。</p>

秋华把什么都揽过去了，镇南侯没办法，只得处置了她。</p>

她被活活打死。</p>

骆宁还记得秋华挨打时候，声气微弱告诉她：“大小姐，快走、快走。”</p>

打得太狠，内脏破裂，鲜血从她嘴里流淌出来。</p>

那两句“快走”，是带着血的。</p>

骆宁死后才明白，秋华不是叫她离开那个行刑的院子，而是叫她离开骆家。</p>

而后秋兰撞墙、孔妈妈被推下湖溺毙，都是她们用命在朝她呐喊，叫她跑。</p>

骆宁从梦里醒过来。</p>

外面的天还是漆黑，是黎明时分最黑暗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p>

秋华见她动了，轻声问她：“大小姐，你是不是冷？”</p>

想要给她盖毯子。</p>

骆宁握住了她的手。</p>

“秋华，我们杀了骆寅。”她低声道。</p>

秋华回握她的手：“不要害怕，大小姐，是他自己找死，他死有余辜。要是下地狱，婢子替您。”</p>

骆宁忍不住笑了：“不会，秋华，我们不会下地狱的。我们会活着。”</p>

这辈子，我们可以在韶阳过真正的好日子，活到我们白发苍苍。</p>

_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