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充满了怪物和危险，普通人随时都可能死去，我们这些拥有力量的人，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从社会责任的角度来说，是的。”

陈医生点了点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如果。”

宁陌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我保护了他们，杀死了怪物，但我内心却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和成就感，反而只有杀戮之后短暂的空虚，以及对下一次战斗的渴望，这正常吗？”

陈医生眉头微蹙。

他感觉今天的谈话，正在朝着一个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这种感觉，可以理解为一种战斗后的应激反应，或者是你对自身价值的一种迷失。”

陈医生试图用专业的术语来解释，“或许，你可以尝试在战斗之外，寻找一些能让你感到快乐和满足的事情，比如培养一些兴趣爱好，或者谈一场恋爱？”

“没劲。”

宁陌摇了摇头。

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

“我试过，都没什么意思，跟杀怪物比起来，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显得索然无味。”

“我甚至觉得，我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战斗，就是杀戮。”

“陈医生，你说一个只知道战斗和杀戮的英雄，他还是英雄吗？”

“或者说，他跟那些被他杀死的怪物，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无非是一个站在了正义的立场上，一个站在了邪恶的立场上罢了。”

陈医生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专业知识和话术，在这个少年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对方比他能说得多！

而且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心理疏导的范畴，上升到了哲学和人性的层面。

他看着宁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心中竟生出一丝怯意。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少年，而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早已看透了生死，对生命本身都产生了怀疑的孤独灵魂。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被人记住吗？”

宁陌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般敲击在陈医生的心头，“还是说，就像无数个倒下的调查员一样，最终只化为档案室里一个冰冷的名字，被尘封，被遗忘？”

“那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陈医生cpu有点冒烟。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少年一点点地瓦解，重构。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事了半辈子的心理咨询，究竟有没有意义。

“蒜鸟蒜鸟，看来你也给不了我什么帮助。”

最终，宁陌从沙发上坐起来，穿好鞋子，转身便离开了咨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