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被硝烟染成诡异紫黑色，青崖峡峭壁在火把映照下，像极了滴血巨兽。嶙峋山石还留着上次战斗的箭镞，此刻又要迎接新一轮腥风血雨。林宇刚把最后一枚压进燧发枪，峡谷入口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铜锣声。黑虎寨王黑熊挥舞双斧，带着两千土匪，跟潮水似的汹涌而来。

“火枪齐射，给老子往死里打！” 赵猛脖子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狂吼。多年战场摸爬滚打，他这一嗓子，威慑力十足。一百支火铳同时喷火，跟暴雨似的倾泻而下，前排土匪瞬间被掀翻在地，惨叫声响成一片。灼热撕开皮肉的闷响，和土匪们的凄厉哀嚎交织回荡。可后方土匪举着牛皮盾牌，麻溜地跟进，打在盾牌上，“砰砰” 声不断，迸溅的火星跟绝望磷火似的，也就稍微拖慢了他们冲锋的脚步。

王黑熊骑着高头大马，双斧在火把下寒光闪闪，扯着嗓子嚷嚷：“林宇！上头说了，谁取你首级，赏银万两！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别瞎折腾了，省得连累你手下这群小崽子！” 他这声音，混着马蹄踏碎尸体的软烂声，土匪头子的狠辣劲儿尽显无遗。再瞧他腰间，隐隐挂着枚刻着古怪纹路的令牌，火光里若隐若现。

林宇抹了把脸上硝烟、汗水和血渍的混合物，转头看向叶梦珠，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急切：“梦珠，你一介女流，这儿太危险了。赶紧跟着伤兵往鹰嘴岩撤，这是唯一活路！” 他身为首领，保持着冷静，话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劲儿，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内心不安。说话间，他下意识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刻满神秘符号的玉佩。

“不！我不走！” 叶梦珠声音发颤，却透着坚定，攥着染血裙摆，脸色白得像纸，腿跟被钉住似的，“我虽说一江南弱女子，可也懂生死与共。今儿个说啥也不离开你，要死一起死！” 她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倔强得很，发丝被硝烟熏黑，还固执地挡在林宇身前。她没注意到，裙摆上不知啥时候沾上几滴泛着诡异蓝光的液体。

“别犯傻了！你留在这儿，只会让我分心！” 林宇急得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带着伤兵快走，我肯定能全身而退，到时候找你会合！信我这一回！” 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盯着周围敌人，手里燧发枪因为反复使用，枪膛都烫得能烙伤人了。余光瞥见远处山崖，好像有个黑影在偷看，可再仔细一瞧，又没影了。

叶梦珠眼泪夺眶而出，带着哭腔：“每次都这么说，哪回不是你自己去冒险？今儿个我非得守在你身边不可！” 泪水混着脸上尘土，在脸颊划出两道清晰痕迹。

李刚突然从断墙后冲出来，瞪着花三娘，大声怒喝：“花三娘！别躲在暗处玩阴的，有种出来跟爷爷正面刚！” 他本就是豪爽汉子，这会儿更是把骨子里的热血全释放出来了。话还没落音，一支冷箭擦着他肩膀飞过，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衣衫，伤口处布料被灼热箭簇烫得焦黑。再看这箭的箭尾，刻着和王黑熊令牌上相似的古怪纹路。

“李刚！” 林宇气得眼睛都快瞪裂了，想冲过去，却被更多土匪拦住。密密麻麻的敌人跟蚁群似的，挥舞着大刀长矛，刀光剑影里，不断有士兵倒下，温热鲜血溅到林宇脸上，一股子浓烈铁锈味。混乱中，林宇手背被小石子划伤，血滴到地上，居然引来几只奇怪甲虫，这甲虫浑身赤红，战场上可少见。

李刚强撑着站稳，挥舞大刀继续战斗，每砍一下，都带起一片血雾，一边拼命挡开敌人攻击，一边大喊：“大人，别管我！您是咱们的主心骨，只要您活着，咱就还有翻身机会！” 他声音渐渐沙哑，身上伤口不断冒血，把脚下土地都染红了。在他身后石壁上，不知啥时候出现几道新鲜爪痕，深可见骨，不像是人弄出来的。

林宇的燧发枪扳机偏偏这时候卡住了，王黑熊双斧带着风声劈过来，斧刃撕裂空气，那声音尖锐得刺耳。千钧一发之际，赵猛的火铳突然轰响，擦着王黑熊头皮飞过，惊得他坐骑前蹄扬起。王黑熊受惊，掉了块手帕，上面绣的图案，跟林宇玉佩上的神秘符号有点像。

“大人！弹药没了！西侧防线眼瞅着要守不住了！” 赵猛声音带着哭腔，挥舞着空火铳打退靠近的土匪，铳身都被撞得严重变形了。他铠甲上嵌满碎石和箭镞，身后防线就跟被巨浪拍打的破堤似的，士兵不断倒下，更多土匪踩着尸体往上涌，“再不想办法，咱都得把命留在这儿！” 他跟着林宇好些年了，这会儿焦急绝望全写在脸上。正说着，他听到不远处山涧传来若有若无的铁链晃动声。

“李刚！你带一队人护送林大人和叶梦珠从西边突围！” 赵猛神色凝重，语速飞快，“我带弟兄们在这儿顶着，给你们争取时间！” 他眼神里满是坚毅，一点退缩意思都没有，身上伤口还在渗血，把脚下土地都染红了。他弯腰系鞋带时，发现路边野草有几处被踩过的痕迹，边缘还留着些黑色毛发，不像普通野兽的。

“不行！赵哥，要走一起走，我咋能把你丢下！” 李刚眼眶泛红，急得大喊，手里大刀都卷刃了，刀身上全是缺口。

“别磨叽了！这是死命令！” 赵猛扯着嗓子吼，不容置疑，“保护好林大人和叶小姐，这才是当务之急！” 他这吼声，被一阵剧烈爆炸声盖住了。土匪火炮又发，碎石跟雨点似的砸下来，一个士兵为了掩护同伴，被巨石砸得血肉模糊。爆炸气浪里，林宇闻到一股奇异香味，跟他之前在温府密道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时，野狼峪的独眼寨主带着人马从后山杀出来，火把把崖壁照得跟白昼似的。土匪抬出的火炮怒吼着，崖壁被炸得碎石乱飞，硝烟弥漫中，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火炮轰鸣声交织在一起，简直就是地狱交响曲。李刚不顾伤口疼，猛地朝林宇扑过去，把他撞开，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石砸中后背，又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来，染红了眼前土地。他昏迷前，恍惚看到天空有个黑影快速飞过，速度太快，看不清是啥。

王黑熊的笑声混着火药味传来：“林宇！瞧见没？这就是跟上头作对的下场！乖乖把脑袋送过来，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他笑得那叫一个嚣张残忍，双斧上还滴着新鲜血液。这时候，他身后一个土匪鬼鬼祟祟往地上撒了些粉末，粉末落地，升起一缕缕紫色烟雾。

赵猛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林宇胳膊：“大人！快让李刚护送你和叶姑娘往鹰嘴岩方向撤！走西侧那条隐蔽山道，能避开土匪主力！再晚就全完了！” 他手上全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拉扯间，林宇衣袖被扯开，露出一道暗红色胎记，形状像燃烧的火焰。

“那你咋办？！我不能丢下你！” 林宇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一向沉稳的他，这会儿也为赵猛安危担心得不行。

“老子这条命算啥！青崖峡我熟得很，拖他们一会儿没问题！” 赵猛红着眼眶，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刀身全是缺口，转头恶狠狠地冲李刚吼，“李刚！要是林大人少根汗毛，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叶姑娘，你也给我盯紧了！”

李刚咬着牙撑起身，血顺着嘴角往下滴：“赵哥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林大人出事！叶姑娘，咱们走！不能辜负赵哥这份心意！” 他脚步虚浮，可还是坚定地挡在林宇身前。

“赵大哥……” 叶梦珠眼眶里满是泪水，伸手想拉住赵猛。

“别磨蹭了！快走！” 赵猛将林宇和叶梦珠使劲推向李刚，转身冲向像潮水般涌来的土匪，怒吼声响彻峡谷，“狗东西们！爷爷在这儿，来啊 ——！看看是你们刀快，还是爷爷骨头硬！” 他挥舞着短刀，像猛虎一样扑进敌群，刀刃砍进肉里的噗嗤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不断。他转身瞬间，林宇看到他后背衣服上，不知啥时候印上一个白色手印，手印边缘还泛着淡淡的荧光。

林宇望着赵猛浴血奋战的背影，攥紧拳头，强装镇定对叶梦珠和李刚说：“你们先走，我断后掩护。沿着西侧山道，赶紧去鹰嘴岩，我随后就到。到了马上布置防御，等我会合！” 他声音在硝烟里格外坚定，可也藏着一丝悲壮。说话时，他注意到脚下土地微微震动，频率跟之前在山中发现的古代遗迹那儿的震动很像。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冒险！要死一起死！” 叶梦珠抓住林宇衣袖，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了。

李刚也忍痛站直，挡在林宇身前：“大人！您是咱们主心骨，没了您，弟兄们都得散伙！要走一起走，就算背，我也得把您背出去！”

“别瞎闹！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林宇板起脸，用力扯开叶梦珠的手，“我心里有数，你们留在这儿，只会白白送命。李刚，一定保护好叶姑娘，这是军令！我引开土匪，给你们争取生机！只要你们活着，就还有希望！”

“大人……” 李刚还想劝。

叶梦珠望着林宇越跑越远的背影，泪水又流了出来。李刚咬咬牙，一把拉住她：“叶姑娘，大人福大命大。咱们先到鹰嘴岩，别辜负大人的苦心！快走！” 说完，拽着叶梦珠朝西侧山道拼命跑去，身后厮杀声越来越激烈，不断有残肢断臂从他们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