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玩佛珠串的手慢慢停下来，目光冰冷。</p>

顾锦朝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别人送给陈三爷的东西，他自然要防备的。但是陈三爷同时也是个很重视家族的人，他不会防备自己的亲人……</p>

难道这佛珠串是陈四爷送的？</p>

“两年前陈彦文去山西五台山，就给我带了这串珠子。说是请灵岩寺觉悟法师开光的，那就是相当珍贵的佛器了。”陈彦允慢慢说，“但那时候……我正好刚遇到你，后来又娶了你。这东西我就没有用了，转送给母亲了……”</p>

他可能怒到极致，顾锦朝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愤怒。</p>

她抬头看着陈三爷，他脸上明明带着笑容，眼神暗沉，手却微微颤抖起来。</p>

她的心也冰凉冰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谁被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陷害，都不会好过的。便是运筹帷幄如他，又怎么敌得过亲兄弟这背后的一刀？</p>

“也是我连累了母亲！”陈三爷叹了一句，“我本来还以为，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总不至于到手足相残的地步……现在想想，还真是我小看他了。”</p>

顾锦朝沉默了好久，才问：“是因为我……您才没有用它的？”</p>

陈三爷颔首：“我本来也不是真的修士。”</p>

只是陈老夫人觉得佛经让人宁静，他耳濡目染的，也跟着信佛罢了。</p>

这东西是慢毒，不会真的要人性命。但是能让人的身体越来越差……顾锦朝觉得自己可能想明白很多事情了。为什么陈三爷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为什么他会最后死在谢思行手里。</p>

他最后离开的时候，顾锦朝没有去送他。</p>

但是他经过自己住的院子外，顾锦朝看到了他清瘦的背影。</p>

那时候好像真是很单薄。幸好他骨架大，还撑得起那件斗篷……</p>

顾锦朝一时有点失神。</p>

陈彦允低垂着眼看着这串佛珠，镂刻佛祖金身的那颗珠子，上面还印着佛号，他缓缓地用手指摩挲着。</p>

其实在他身边就是这么可怕。就连亲兄弟就能抱有杀心，更何况是师生呢？对着你笑的手，转手就能再给你一刀。今天还能把酒言欢，明天就是刀剑相向。</p>

残忍得一点余地都没有。</p>

“锦朝，你先回去歇着吧。”陈三爷把佛珠收起来，“我去找陈四有点事。”</p>

顾锦朝嗯了声，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过衣架上的灰鼠皮斗篷给他系上。</p>

陈三爷出了书房，外面陈义带着人等他。</p>

她站在堂屋外面，看着他带着人消失在暮色中，四周林立的护卫如此肃穆。木樨堂里半点声音都没有。</p>

最后一丝亮光湮没天边，屋檐上只留余晖。</p>

……</p>

王氏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天了，躺得头都晕了。</p>

月信这几天她总是虚软无力，就不好动弹。尤姨娘倒是过来服侍她，陪着在旁边做一些针线活。</p>

王氏由小丫头服侍着喝了一碗红糖水，叫了蒋妈妈问：“四爷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