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后军……后军遭到周军袭击！”</p>

“什么？后军？”李彦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军队的后方传来一阵厮杀喊响，动静甚至比这边还要大。</p>

“怎么回事？”勒住马缰，李彦惊声说道，“附近何来其余周军兵马？——可知是那支军队？”</p>

不多久，传令兵向李彦禀告了身后的那支周军底细。</p>

“回禀王爷，是唐皓的军队！”</p>

唐皓？</p>

李彦面上微微一惊，对于费国，他可以说了解地不多，但是对于唐皓，他却是耳闻能详。</p>

在谢安率六万大梁军抵达江陵以前，李贤总共设有四个营寨，分别是川谷的费国军营寨，溪谷的马聃军营寨，葫芦谷的李贤本队大营，以及南营。</p>

而唐皓，正是李贤麾下负责南线战场，正面与他李彦交战的兵马总指挥，即南营大将，事实上在陈蓦尚未抵达江陵支援之前，李彦在唐皓手上吃过好几次亏，因此，对此唐皓的忌惮，李彦要远远在费国或者马聃之上。</p>

该死的！李彦心中暗骂一句。</p>

唐皓那厮不是在南营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川谷来？</p>

那费国也是，何以早早有所防备，设下弓弩手伏兵，就好似守株待兔，坐等我军撞入袋口……</p>

等等……</p>

那刘晴明明说过，周军应该意料不到的才对，为何……</p>

李彦下意识地望向身旁那一骑，待见到陈蓦好端端地坐在战马背上时，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有种被刘晴出卖了的感觉。</p>

“陈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怒视着陈蓦，李彦咬牙说道，“刘姬殿下不是说此战可成么？！”</p>

相比李彦暴躁的样子，陈蓦显然要冷静许多，他目视了一眼周遭，忽然反问李彦道，“战事瞬息万变，哪怕是她也预料不到所有……事已至此，楚王殿下是打算撤兵还是重围？——倘若楚王殿下打算撤兵，后方的唐皓，陈某亲自替殿下了结，倘若殿下选择强攻费国，那么，亦由陈某为殿下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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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听闻陈蓦这番话，李彦脸上原先的恼怒退散地无影无踪。</p>

怎么办？究竟是撤兵还是突围？</p>

倘若撤兵的话，自己麾下四万江陵兵势必也会伤亡惨重，能剩下一两万都算不易，加之眼下江陵城已失……很有可能被刘晴视为累赘而抛弃，当做弃子抛弃……</p>

对！不能撤兵！</p>

事已至此，唯有强行突围！</p>

四万江陵兵尽数战死无关大局，只要自己能够突围……</p>

至于刘晴与她那五万太平军嘛……</p>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了……</p>

想到这里，李彦冷静下来，对陈蓦微笑说道，“本王细想刘姬殿下所言之事，忽然记起，刘姬殿下好似也预料到类似的事……唔，也是，长孙湘雨那个女人可了不得，怎么可能会预料不到我军夜袭费国营寨？——退兵只有死路一条，不惜一切代价强行突围，方有一线生机！——陈将军，本王的安危，就全仰仗将军了！”说着，李彦恭敬地朝着陈蓦拱了拱手。</p>

陈蓦默默地望着李彦。</p>

事实上，陈蓦心中很清楚，刘晴此番是将李彦这位楚王殿下视为了弃子。</p>

作为一位纯粹的武人，陈蓦心中其实很反感这种事，但是，为了太平军，为了刘晴，为了对至今还活在他心中的那位女子的承诺，陈蓦默许了这件事。</p>

但正因为如此，陈蓦心中对李彦多少有些愧疚，因此，他还是留在李彦身边。要知道本来按照刘晴的计划，陈蓦早就应该脱离江陵兵，赶到下一个战场与刘晴汇合，但是他没有这么做。</p>

哪怕是作为一名临时借调的将领，陈蓦也希望自己能够履行身为将领的职责。</p>

然而，李彦的话，却让他万分失望。</p>

仅仅只是[本王的安危]么？</p>

陈蓦暗自叹了口气，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他与李彦出城前与刘晴的对话。</p>

[他……李彦，会怎么做？退兵……还是继续突围？]</p>

[唔？陈大哥为何怎么问？——陈大哥只需与他一同前往费国的军营，依我想来，长孙湘雨那个女人势必会在费国军营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待江陵兵中伏混乱之际，陈大哥抽身离去便好……]</p>

[唔……为兄是说，倘若……不是，为兄是想说，若是李彦能坚持更久，或者当真顺利突围，应该对我军也会有很大帮助吧？]</p>

[陈大哥你……唉，好吧，既然陈大哥想陪李彦战到最后，那么……陈大哥到时候便反问他吧，问他究竟是选择退兵还是继续突围，然后陈大哥就会明白，那李彦也不是什么好人……]</p>

[什么意思？]</p>

[陈大哥信么？到时候他绝对不会选择退兵，他会继续选择突围，哪怕因此让四万江陵兵伤亡殆尽！甚至于，到时候他根本不会再管我军死活。——他可是王爷，是秦王李慎器重的手足，是上位者，只要他自己活着，他不会去关江陵兵或者我军的死活……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放心地叫其去吸引周军的注意！]</p>

[……]</p>

[总之，若是见战况不利，陈大哥早早退却，莫要……莫要……]</p>

[为兄明白！]</p>

真是……</p>

被晴儿算个正着啊，无论是李彦的反应，还是战事的演变……</p>

陈蓦心中泛起几分苦笑，继而深吸一口气，本就显得冷漠的双目，愈发变得冰冷。</p>

“即如此，楚王殿下便紧跟陈某身后吧！”说着，陈蓦一抖手中马缰，单手持着铁枪，缓缓朝着前方数以万计的弓弩手而去。</p>

费国……么？</p>

本帅说过的，下次相见，本帅绝不留情！</p>

与此同时，费国猛然感觉周身泛起一阵寒意，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远处，继而双目猛地一眯，因为他瞧见，有一骑正缓缓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p>

陈……帅……</p>

咽了咽唾沫，费国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佩剑，只感觉手心处仿佛被汗水浸透。</p>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陈蓦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铁枪，做出了一个投掷的动作，在半瞬之后，猛地丢出了手中的铁枪。</p>

那一时间，那杆铁枪仿佛化作了一道黑色电光，在一瞬间的工夫便掠过了费国的身侧，穿透了足足七名弩手的身体，甚至于这样尚且余劲未尽，砸倒了一片的士卒。</p>

这是何等的臂力！</p>

刹那间，方才还士气高涨的周军弩手惊若寒蝉，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被串了同一杆铁枪上的七名同泽，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再次望向陈蓦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恐惧。</p>

“熊！”陈蓦的身上炸开一股气浪，隐约间，仿佛能够看到一层薄薄的火焰羽衣，笼罩住他的全身。</p>

望着这一切，费国只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三前年便拜入梁丘一门增进武艺的他，十分清楚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p>

那是世代虎将的梁丘家引以为傲的家门绝学，雾炎！</p>

“熊！”在费国震惊的双目注视下，陈蓦全身那层仿佛火焰般的气息变得愈加明显，气流亦更为强烈。</p>

糟糕了……</p>

“一上来就是雾炎二式……[激炎]么？”费国感觉嘴里有些苦涩，下意识地想起了梁丘舞曾经对他解释过的事。</p>

[二式？激炎？——唔，我眼下最多能维持四百息吧，如果是他的话，时间应该是我的两倍，半炷香……这个时候，千万别跟他正面对上，别说一个你，就算十个，恐怕也……总之，一旦梁丘皓施展二式，一定要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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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往哪退啊？</p>

自己若是一退，可就挡不住江陵兵了……</p>

苦涩一笑，费国捏紧了手中的佩剑，喃喃说道，“半炷香……么？——应该挡得住吧？”</p>

而与此同时，陈蓦已对费国军展开了突袭，难以想象，明明是数以万计的箭矢，竟难以对陈蓦造成任何损伤，纷纷被他以极其敏捷的身手以极其高超的骑术避开。</p>

“嗖——”在旁人看来速度极快的弩箭，在此刻的陈蓦眼中就仿佛减缓了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速度，变得是那样的缓慢，缓慢到陈蓦仅仅一撇头，面色不变地看着那枚弩箭堪堪擦过他的脑袋飞过。</p>

“太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