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白秀衣为什么能感受到那股杀意，对于蜕凡生命而言，也许这很容易。</p>

许木嘴角当即浮现一抹苦笑。</p>

“我什么也没说，他却什么都看到了。”</p>

白秀衣对于许木的表情视若无睹，继续头也不回的望着无边海域海平面上的夕阳，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在因为这件事情而苦恼吧。”</p>

“大道争锋！”</p>

大道争锋四字，好似触动了许木心头最不愿意面对的禁忌。</p>

他的身躯都因此一震。</p>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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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个刚刚破虚的修士，能被一个域外蜕凡生命惦记的，也就只有大道争锋，九幽火与九幽地丁火之争了。</p>

白秀衣这时候偏转过了自己那完美的面容，以自己带着无尽沧桑气息的眼瞳，望向了许木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似乎很害怕？”</p>

“是！”许木嘴角的苦涩更明显了，微微额首后，没有否认。</p>

“你是对那个存在本身的恐惧，还是因为境界之间的差距而升起的惧意？”白秀衣的眼睛如是定格一般，与许木对视在了一起。</p>

语气甚至带着一些咄咄逼人。</p>

脑海中回忆起七日前那一战，九幽地丁火的滔天气焰，许木不是很确定的出声说道：“也许……都有吧。”</p>

他的这个回答，无异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对九幽地丁火的惊怖，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羞愧之意。</p>

“世间生灵都有恐惧，你不用因为心头的惧怕而感到羞愧。”白秀衣显然是能看出来许木说的是真话，当即点点头，并没有流露鄙夷的表情。</p>

反而对许木的坦荡颇为满意，说道：</p>

“人有七情六欲，万亿生灵同样也有。喜、怒、忧、思、悲、恐、惊。眼、耳、鼻、舌、身、意。其中便有‘恐’那是与生俱来的本能。”</p>

“连仙也不能免俗。你能承认，很了不起。”</p>

许木表情微微一愕，他看出来，白秀衣似乎是在慰籍自己。</p>

他不明白后者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依旧朝着白秀衣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p>

白秀衣僵硬的笑容再现，继续说道：“相反，那种明明心头有畏怯，却佯作一副坦荡模样的人，才是最怯懦的。”</p>

“真正的修士，不是逃避恐惧，而是承认自己的恐惧，然后直面恐惧。”</p>

“修士修行，本是逆天之举，与人斗、与天斗、还要和自己斗。”</p>

白秀衣的话和长明道人当初在许木入门时说过的话几乎一模一样，这令得许木有一种眼前的白秀衣与自己师尊的身影重叠起来的幻觉。</p>

许木本人也因为白秀衣的这一席话，陷入了深深的沉吟后。</p>

良久后，他方才释然一笑，好似心头的焦躁感已经没有那么强了。</p>

“谢白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p>

一边说着，许木非常慎重的又向着白秀衣行了一礼，这一次行的是晚辈礼。</p>

后者的那一席话，足以受得起许木这一拜。</p>

“不，你还没有受教。”白秀衣摇了摇头，突然又是一问。</p>

“现在我问你，大道争锋对你而言是福还是祸？”</p>

“当然是祸了！”许木颓废一笑，心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了白秀衣这问话的答案。</p>

自己被九幽地丁火好几次的出手险些丧命，如果这不是祸，还是福不成。</p>

当然，他不敢这么直截了当的就说是祸，白秀衣既然有此一问，那么必然有他的深意。</p>

在微微踌躇后，许木试探性的问道：“前辈认为是福是祸？”</p>

无边海域海平面上的残阳，随着许木和白秀衣的交谈，已经完全沉入海下。</p>

这片区域亦归于黑暗。</p>

显然，无论对于许木还是白秀衣而言，黑暗并不能影响到他们什么。</p>

最后一抹夕阳从白秀衣脸上消失的刹那。</p>

后者悠悠开口：“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p>

言罢，不等一脸茫然的许木回过神来。</p>

白秀衣又是一问：“你可知焚天上人？”</p>

“当然！”试问苍瑞域谁不知道焚天上人之名，自己更是作为焚天老祖的传人，许木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下微微额首。</p>

“那你可知，焚天上人少年时曾经也曾陷入大道争锋。”说道这里，漆黑的夜色中，白秀衣的眼睛中好似有慑人的光亮迸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