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忆，季苍茫的面色，很快古怪起来，似乎再次意识到了某种不对劲，眼中浮现出更加深邃的思索之色。</p>

……</p>

过了不知多久之后，季苍茫黯淡的目光，渐渐明亮了起来，陡然张嘴哈哈大笑起来，大笑声里，充满了莫名的快活之意，全然没有半点悲伤。</p>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p>

季苍茫笑声落下之后，大声道了两句，朝四周看了看，见仍在洞窟之中，目光闪了一下，撤去禁制，朝大地上方浮去。</p>

眉宇之间，愁予尽去，自信重来。</p>

出了地面，见醉梦星君在喝酒，季苍茫微微笑了笑。</p>

“小子，你傻了吗？有什么可笑的。”</p>

醉梦星君怒声喝道。</p>

季苍茫再笑了笑道：“前辈若不介意，我现在就把你灭杀，来离开这场幻境，继续仙界之行了！”</p>

“小子，你在说什么？”</p>

醉梦星君面色愕然。</p>

季苍茫没有再看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着某个人在诉说一般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场传承，得到的太轻松了，出来之后，你更是不许我回元龙道宗和连云道宗，因为你只能通过我的记忆，来显化出这场幻象，若我真的回去了，说不定立刻发现破绽，将你的幻象看穿。”</p>

“回到星空里之后，那一路偶遇的修士，全是来时遇上的，因为那根本就是你的神通，通过我的记忆幻化出来的，可笑我竟然没有想到。”</p>

话到了这里，季苍茫目光再次看向醉梦星君，一指点出道：“第一前辈，你果然布了一手好局，竟用了双重幻境来考验我！”</p>

嗖！</p>

指芒射去，击中醉梦星君的身躯，诡异的化为云烟。</p>

醉梦星君一死，季苍茫身外的一切，也开始虚幻起来，如烟似雾。</p>

……</p>

再眨眼之后，竟成了真实的五彩斑斓的雾气。</p>

而季苍茫的脚下，仍然是那道阶梯，那道通向所谓的亡仙台的阶梯。</p>

看到这一幕，季苍茫彻底放下心来，长长输了一口气，却还没有注意到，他的一头乌黑长发，是真的白了，而那面上的褶子，也再未消去。</p>

虽是幻象，但勾动的情感，却真真切切。</p>

……</p>

咚！</p>

一步踏出，季苍茫就要继续向前。</p>

才踏出这一步，季苍茫的身影再次停住，面色愕然，但眼睛里却浮现出了大喜之色。</p>

因为——他的身上，一团道心气息，已经无声浮现，并且气息不断上扬起来。</p>

那是砥柱道心的气息！</p>

砥柱气息出现之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高涨起来，从最初的砥柱意境，到砥柱之心，越来越浓烈。</p>

五六息的功夫，就直达到了顶点，浓烈到不可想象。</p>

季苍茫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道心见独的机缘，在五六息的功夫里，就砥柱气息，就达到了见独的层次。</p>

显然，这是他在度过了双重幻像的考验之后，道心上获得的进步。</p>

“竟然在此刻……砥柱见独了！”</p>

季苍茫喃喃说道，眼中露出笑意，他对这一刻，当然梦寐以求了许久，但道心见独已经不是他枯座闭关就能感悟，而他又没有时间和机会到处游历寻觅机缘，因此直到此刻才机缘领悟，比起叶白虽然晚了不少年，又是单心见独，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道心见独。</p>

收敛下砥柱气息之后，季苍茫神色越发轻松起来，眉宇之间，尽是自信之色，再次朝前走去。</p>

没一会的功夫，就将石阶走到了尽头。</p>

果然，还是那方白玉砌成的亡仙台，还是那只横在地上的棺材，与幻象中所见，一模一样。</p>

“唉……为何你竟然过了这一关，你可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在幻象中放弃了自己的信念，从此只做个普普通通的修士，而不是我的传承者。”</p>

季苍茫的第一脚，才刚刚踏上亡仙台，叹息之声，已经传入耳中，依旧是第一仙帝的雄浑男声。</p>

季苍茫闻言，却是一愕。</p>

第一仙帝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不是应该欣喜自己来接受他的传承吗？</p>

凝视着那口棺材，季苍茫隐隐感觉到，还有什么大秘密，是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p>

“前辈为何要这么说？”</p>

季苍茫缓步走去，目光深邃而又平静。</p>

“因为——在那场大战的末尾，我终于窥到了天机，知道天道灭杀仙界的真正原因了……听完这个原因之后，如果你还打算走我的路，我就将传承送给你！”</p>

第一仙帝的声音里，起了某种难言的苦涩。</p>

季苍茫目光闪了闪之后，靠近过去，心脏不自觉的跳的有些快了起来，知道自己将要听到一个大秘密。</p>

……</p>

低语之声，在亡仙台上响起，时间缓慢流过，季苍茫的面色，变了又变，前所未有的凝重。</p>

不知过了多久。</p>

不知季苍茫和第一仙帝到底说了什么。</p>

低语之声，终于停下，第一仙帝的虚幻之身，闭上了双眼，仿佛疲惫异常又仿佛是要给季苍茫更多的思考时间，来告诉第一仙帝他的选择。</p>

季苍茫呆立在棺材之边，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p>

亡仙台上，一片寂静。</p>

这寂静里，充满了死亡和腐朽的味道。</p>

又不知过了多久，季苍茫微沉的目光，终于恢复到了清明坚毅之相，再次看向第一仙帝的虚影，说道：“前辈，我依然打算——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p>

“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