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御史却不满足于方应物的回答，直觉感到里面还有更深的道理：又质疑道：“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实际证据，单纯的猜测吗？</p>

如果猜对了还好，不算冤枉人。如果你猜错了，真有另外损人不利己的人，或者别有用心挑拨离间的人制造流言，你岂不委屈了徐学士他们？”</p>

方应物摇摇头道：“你说的都是生活常理，常人确实可以这样想；但我说的却是**道理，逻辑是不一样的，也不用去讲实证，一切证据就在本心。也就是说，不管徐学士他们冤枉不冤枉，只要反击徐学士他们对我方有利，这就足够了。”</p>

项大御史这才恍然大悟，以手拍额道：“我懂了！我们所看重的，并不是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而是谁让我们得到最大受益，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p>

只要反击徐学士他们能让我们受益，那他们就是最大嫌疑人。或者用曹操之言，这便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解释了。”</p>

这日之后，舆论便出现了变化，随着方应物诱使别人对他进行了不成功的“迫害”之后，他便转为了惨遭迫害的形象。于是舆情也从“抹黑方应物”变成了“有人要抹黑方应物”。虽然多了两个字，但其中内涵变化巨大，徐学士等人不免要遭到一些非议。</p>

此外，都察院与顺天府联席审问那位假冒方应物的牢中人犯，虽然这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但过场必须要有的。</p>

主审官是都察院这边的代表屠滽屠大人，此乃方应物的同乡亲近之人。对此朝臣居然没有异议，由此可见朝堂上下对这次审问有多么不关心了。</p>

人犯被提上来后，屠滽猛然一看，此人身量与方应物很像，瞧着也像是个读过书的，便先喝问道：“阶下何人？”</p>

人犯如实招认道：“在下乃忠义书坊写字先生左常信。”</p>

屠滽一听就明白了，忠义书坊东家姚谦也是浙江人，与方应物关系非常紧密。看来此事与方应物脱不了干系，多半是方应物自导自演。</p>

屠大人不得不承认，方应物这一手很漂亮，忽悠得敌人们上蹿下跳却一拳打空。不过仍公事公办的问道：“你又为何假冒方应物？”</p>

当然是被指使......左先生与方应物岁数身材差不多，又在忠义书坊里经常与文人士子打交道，倒也养出了文人风度，故而假冒方应物才能不叫别人起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