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言低头表示让步，并且提出对双方都有利的建议。主动将自己的把柄交给对方，同时又很清楚的表明自己也掌握着对方的软肋。以退为进，以卑微臣服的姿态来消除自身带有的威胁，然后以胜券在握的神情来打击对方的气焰，最后提出绝对有利的合作条件来打动皇后。</p>

赵萦黏着赵卿言不愿意撒手，赵顼又因为赵卿言不惜与父亲翻脸，如今赵曙也完全表明了与赵卿言亲近的态度。</p>

在这种情况下，皇后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赵卿言的示好？</p>

没有理由。</p>

现在的赵卿言，不再遮掩自身的锋芒，将所有的光彩和峥嵘都显现出来。他很清楚的表明着，若不相逼，我就还是那个与世无争，抚琴弄箫的小王爷。若再不断相逼，他有足够的能力与对手同归于尽。</p>

“墨儿？”理清了头绪，皇后慢慢开口，唤了他一声。</p>

赵卿言转身拱手：“侄臣在。”</p>

皇后抿抿唇，缓缓道：“四哥对本宫向来照拂，是本宫忘恩了。”</p>

赵卿言似乎笑了笑，垂目道：“娘娘言重了，也是侄儿言行不妥，才让娘娘不喜。侄儿与父王一般心思，只愿守护我赵氏江山，分君之忧，为臣之事，而绝无僭越之心。丹心碧血，还请娘娘明鉴。”</p>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已无了之前的咄咄逼人：“陛下无子，兄弟子嗣之中也唯有你与柏翼成才。本宫一时心切，反倒做了错事，平白坏了后辈福分。墨儿，本宫知你心中有恨，也不求你可以原谅我。但是，陛下身后也只有你们兄弟三人，本宫希望……”</p>

“娘娘。”不待她说完，赵卿言又跪了下去，伏身在地，“卿言体弱福薄，本就没有长寿之相。卿言亏欠父王母妃过多，只愿报得绵微恩情。蒙皇叔疼怜，与我亲王身份。但卿言无以为报，只能道一声愧疚而已。还请娘娘垂怜，让我当这一生逍遥王爷吧。”</p>

皇后怔道：“你这……”</p>

赵卿言道：“但卿言绝不会忘记自身姓氏，也不会空食君禄。皇叔娘娘对卿言如父如母，此恩此情，卿言莫不敢忘。但凡卿言力所能及，绝不推却，但还请娘娘不要再予以重托，卿言承受不起。”</p>

皇后看着这个过分聪明的侄儿，说不上的疲倦涌上心头，只是摆摆手：“你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想要歇下了。”</p>

赵卿言叩首：“侄儿告退。”起身退了下去。</p>

侄儿、侄臣、卿言……</p>

皇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无言。三种称呼，三种亲疏。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p>

……</p>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p>

赵卿言缓缓走到假山后靠在冰凉的石头上，从怀里取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他方才表现的有多么平静，现在他心中就有多么慌。</p>

好在……这一次，赌赢了。</p>

赵卿言苍白着脸色，唇角却扬起了一个笑容。终于结束了，全都结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