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焉从他身边经过，往外走去：“等你知道那个叫唐笑愚的家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再多了解小王爷几分，你就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罔顾人命了。”</p>

沈依凡问道：“你是说我看错了？”</p>

韩焉脚步微顿，又继续向前走去：“你没看错，但你看见的，和我们所看见的，不是同一个小王爷。”也不管他能否听懂，就自顾自的离开了。</p>

——————————————————————————————</p>

已至深夜，窗外仍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p>

赵卿言缩在窗前的矮榻上围着被子看书，时不时抬头往外面看一会儿，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回书上，半晌也不翻动一下。</p>

当桌子上较短的一根蜡烛火苗扑闪着熄灭，发呆的江无颜也回过神来：“已经快到四更了，你还不休息吗？”</p>

赵卿言伸指将书页翻动了一下，淡淡道：“我不想睡。”长长的睫毛投下灰色的阴影，将本就失血的脸色衬的更加苍白。</p>

江无颜在凳子上转身面对他，问道：“那方便和我说几句话吗？”</p>

赵卿言偏过头看着他，几不可闻的点点头：“说吧。”</p>

江无颜问道：“你没觉得你对浩煵的要求太高了吗？今天他的动作并不慢。”</p>

赵卿言合上书，随手放在一边，轻声反问：“不慢吗？”</p>

江无颜迟疑了一下：“可能慢了半个动作，也只是慢了半个动作。”</p>

赵卿言鼻子中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嗤笑的声音，但脸上却毫无波动：“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罚他跪，又何必和我说这些？”</p>

江无颜道：“没有人会没有失误，你要求太高了。”</p>

赵卿言定定看着他：“我若没有看错，你也慢了。你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p>

江无颜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就算是吧。因为我知道浩煵分神的原因，所以我才会和你说。逝者之痛，真的太过难以忍受，你应该原谅他这一次。”</p>

赵卿言扭开头去看窗外的景色，没有回答。许久之后，他才低低开口：“你认为我不罚他，他自己能原谅自己？”</p>

江无颜看着赵卿言的背影，目光中带了几分不忍：“选择权在你手里，你们把自己逼得太狠了。”</p>

赵卿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声反问：“你还记得十二年前浩煵的样子吗？”</p>

江无颜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默不作声了。</p>

“你说不让我把我们逼得太狠了。但若不逼迫，哪里忘得掉仇恨呢？”赵卿言看着自己落在窗纸上的影子，眼中不带分毫情绪，“我自己都做不到忘却仇恨，又哪里有资格去要求浩煵忘记？”</p>

赵卿言轻声笑了笑，笑声中却只有悲凉和落寞：“除了疼痛，还有什么能让我们暂时忘却恨意？江无颜，你不该说这种话的。”</p>

江无颜沉默了极久，只请吐出一句：“再不回头，就回不去了。”</p>

“那就万劫不复吧。”</p>

江无颜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往外走去：“还有三天就是下聘的日子，之后我就会离开。”</p>

赵卿言没有动，淡淡“嗯”了一声，再无言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