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尧棠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哄孩子的话，孩子当真了，这是错吗？</p>

没得到他的回答，赵卿言也没有再问，只是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看着雨幕，喃喃：“其实，我知道这是假的。因为我想要听瞳叔叔活下去，就做不到。”</p>

白尧棠依旧无言以对，只能继续沉默。</p>

“大学士。”赵卿言笑了起来，却像又要哭了似的，“我这个世子，能做得了什么呢？”</p>

白尧棠只能道：“不管你的身份如何，都不能仗势欺人。”</p>

赵卿言转头看着他：“听瞳叔叔该死吗？”</p>

“不该死。”</p>

“那杀他的人算是仗势欺人吗？”</p>

“算……”</p>

“世子的官职比他大吗？”</p>

“……对……”</p>

“那我杀了他算是仗势欺人吗？”</p>

“不算……”算不算啊？到底……算不算呢？白尧棠被雨水打湿的眸子中只剩下了茫然。</p>

面前的孩子瓷白的肌肤，因为寒冷而染上了淡淡的粉红，小巧的鼻子和嘴唇，画笔勾勒似的眉毛，带着渴望的漆黑如墨的眼眸，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腮边。小小的孩子，精致可爱，又柔弱可怜。</p>

白尧棠，居然被这么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几个问题问得无措。</p>

或许，仅仅是是因为不忍伤害吧？不忍打破这样一个小孩子最后脆弱的一点祈求。</p>

“你为什么要发毒誓？”又在一起坐了许久，白尧棠不知怎的突然问了出来，又隐隐懊悔。</p>

赵卿言努力的睁开眼睛，又疲惫的闭上，声音轻得难以听清：“听瞳叔叔会死，都是我的错。我有机会……救他的。”</p>

白尧棠手指不禁摸向怀中那张已经被打湿的纸，焕王亲笔写的信，让包拯放人的信……</p>

自己半月日夜不休的奔驰，却只差了那么一步……</p>

如果昨夜早休息半个时辰，不，一刻钟，一刻钟就好。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啊？</p>

白尧棠仰起头，看着血色的天空，将睡着了的世子抱在怀中，用内力一点点烘**的衣衫。</p>

不知为何，也好想哭啊。</p>

没能救了他，到底是谁的错？</p>

谁为了谁而死，谁为了谁生不如死，谁又为了谁怀愧终身？</p>

谁的错也不是，谁都有错。</p>

但一个孩子，不该为此产生任何的愧疚。</p>

原是不该，却是一念之差，悔之晚矣。</p>

“你愿剖心相待，我却别有用心。呵呵呵，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白尧棠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闷声笑了起来，自语的声音慢慢发凉。</p>

“一切的错，我来担。一切的孽，我来还。你如何恨我，也只是恨我一个人，怕什么？”白尧棠挡住眼睛的手掌抬起一些，缓缓攥拳，“苟活之人，何来的挑剔的资格？”</p>

“世子，你要恨就尽管恨吧，是我白尧棠负了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