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愚道：“朱雀殿这几百号人，便属你最为乖巧懂事了。”</p>

归舟微怔，垂目道：“谢殿主夸奖。”</p>

唐笑愚看了他许久，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叹息：“赵卿言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多好。”</p>

归舟眼神略暗。</p>

唐笑愚又感慨的加了一句：“你要是有赵卿言一半优秀该有多好？”</p>

归舟微微苦笑：“我让殿主失望了。”</p>

唐笑愚看了他半晌，突然问道：“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p>

归舟微怔，过了好久才道：“再有几个月便是十二年了。”</p>

“跟在我身边十二年还能活着，出乎意料。”唐笑愚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感受到他的瑟缩，问道，“怕我？”</p>

归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有点。”</p>

唐笑愚将手从他头发上移开：“以后我发病的时候你不用来了。”</p>

归舟脸色慢慢发白，失去了全部的血色，满眼的不解：“为什么？”</p>

唐笑愚躺了回去：“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老了，想找一个徒弟了吧。一个人久了，也不想一直孤单下去。就像赵卿言说的，我就算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也必然是一个弑师的徒弟。留你多活几年，省着没人服侍。”</p>

归舟过了许久，小声道：“其实师兄没有那么恨殿主，他只是有些不能原谅而已。”</p>

唐笑愚冷冷一笑：“毕竟是齐王世子，终也不会与江湖草寇为伍。又没有几年好活了，何必要奢求那么多？”</p>

归舟抿唇：“我为什么觉得……殿主想是要死？”见唐笑愚看向自己，连忙低下头：“归舟失言，还请殿主莫怪。”</p>

唐笑愚出奇地没生气，只是笑道：“只是人老了话多，离死还远得很，别咒我。”</p>

归舟“嗯”了一声，不再多言。</p>

唐笑愚静静躺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师父是不是与唐无关系不错？”</p>

归舟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你问的是夏门主吗？”</p>

唐笑愚颔首：“我听说夏残羽和小无关系不错。”</p>

归舟道：“唐门主来找过门主几次，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关系应该是很好的。”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问道：“殿主当初救我难道不是因为唐门主吗？”</p>

“是，也不是。”唐笑愚拍拍额头，有些头疼的样子，“我欠了你师兄半个人情，所以去残羽门帮他处理尸体，结果把你刨出来了。本来我打算把你治好了就给你师兄送过去，谁知道他就此失踪了？但不是因为夏残羽和小无的关系，我大约早把你丢下不管了吧？”</p>

归舟沉默了片刻，问道：“殿主是受哪位师兄所托？”</p>

唐笑愚撇撇嘴，连眼睛也懒得睁了：“除了夏蝉还能有谁？他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比我还狂的家伙。”</p>

归舟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二师兄的确挺狂的。”</p>

唐笑愚沉默了一下：“他们师徒二人也是难得的高手，很久之前就想去看看夏残羽到底有多强，结果迟迟没去。就连夏蝉，也是见过那么两次就再没见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样。这么对脾气的人，没一起喝一杯也是亏得很。”</p>

“二师兄……”归舟目光暗了几分，“他那样的性情，应该不会忍得住这么多年的籍籍无名吧？而且，连一点消息都听不到……”</p>

唐笑愚瞥他一眼：“怎么？想他了？”</p>

归舟一怔，低下头：“没有。”</p>

唐笑愚翻过身，漫不经心地说道：“别口是心非了。等闲下来，我想去一趟蜀中，沿路会经过残羽门，你可以看一眼。</p>

归舟足足愣了半晌才大喜出声：“多谢殿主！”</p>

“蜀中……”唐笑愚无声叹气，不再多想。</p>

那个地方，终究还是忘不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