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诡并不遮遮掩掩，低头应“是”。</p>

青衣公子看他一眼，眼底多了几分笑意：“待此间事罢，与我一探烛曳如何？”</p>

宫诡目光微动：“公子是想？”</p>

青衣公子扬唇：“对。我想，对此有兴趣的人不止你我。你随我去，不需让老魔知晓。如何？感兴趣吗？”</p>

宫诡笑了：“谢过公子，属下自是感兴趣的。”</p>

青衣公子道：“烛曳堂机关重重，你从冥谷里调出几个信得过的机关师吧。”</p>

“这……”宫诡明显的迟疑，然后询问，“公子敢用云殿主吗？烛曳堂的机关，寻常机关师应该是破不了的。”</p>

青衣公子似乎有些惊讶：“烛曳堂的机关术有那么厉害吗？除了云恺，还有谁可以用？”</p>

宫诡略加思索，回答：“二少爷或是小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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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煵，最近辛苦你了。”赵卿言捧起一捧温泉水，看着它们从指间流逝，忽然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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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浩煵微怔：“少爷，你说什么？”</p>

赵卿言将手臂垂下，看着水波慢慢道：“让你陪我去那种地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很抱歉。”</p>

已经很久，没有人向冉浩煵说“抱歉”。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一个沉默寡言，默默将一切做到最好的下人。他习惯为了自己的失误而道歉，却从不敢奢求自己得到任何人的一点歉意——尤其那个人是赵卿言。</p>

冉浩煵与赵卿言同岁，他们在八岁那年才刚刚相识，到冉听瞳冤死，也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一年时间的相处，其实只是住在轻风宫中的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但在他一日之间失却了全部的时候，赵卿言却愿意收留他——这个期限，也许是一辈子。</p>

其实，冉浩煵是一个很干净的人，干净到，他心中只能容下两个人。两个成全了他一生，给了他一个家的人。</p>

他感激的人，也是他亏欠最多的人。面对偿还不完的亏欠，他又怎敢收下赵卿言的道歉？</p>

“浩煵？浩煵？”赵卿言的声音将他从呆愣中唤醒，抬起头，看到的是赵卿言带着叹息的眸子，“怎么了？还在为今天的事伤怀吗？”</p>

冉浩煵下意识抿起嘴唇，片刻后才摇摇头：“我是在想，少爷为何要向我道歉？”</p>

赵卿言没想到他会为了这样的事而如此在意，短暂的失神，才轻声道：“十年了，我却还不了他一个清白。”</p>

冉浩煵低声道：“终究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少爷不要太苛求自己。”</p>

“我不甘心。”</p>

过于简短的话，冉浩煵甚至在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少爷说过一句话：“我也不甘心。”</p>

赵卿言轻轻一笑：“所以我很抱歉。”</p>

冉浩煵唇边露出了一个夹杂着几分无奈的笑容：“少爷，不必向我说什么抱歉。”</p>

赵卿言垂眸，唇角笑意仍在：“是啊，我不必说的。只是，说出来会觉得好受一些。”</p>

冉浩煵道：“少爷太累了，休息几日会好起来的。”</p>

“是啊，终于可以休息几日了。”赵卿言闭起眼，往下滑了一些，让鼻子以下全部没入水中。</p>

冉浩煵喃喃道：“是啊，终于可以休息几日了……”</p>

水汽将整个屋子熏得暖和，有些犯困。二人放缓了呼吸，享受着这短暂的静谧。已经有很久，连安静的歇息也成了一种奢求。</p>

愈是强求，愈是无力。</p>

赵卿言被温泉水环绕着，心里却向外一丝丝冒着凉气。明知不可能，却不肯认命。被迫顺从，却不得心甘。</p>

正如浩煵所说，强求不来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试着放弃？</p>

如今的坚持，也混杂了一些不清不楚的东西。抑或是十年努力一无所获的不甘心，抑或自欺欺人的一点希望，抑或妄图摆脱心中梦魇的一个借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