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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排新鲜足印，像是三个同行者的足迹。这是三个人。”</p>

“一堆散开的足印，看着像十几个人两刻钟之前留下的足迹。这是十几个人。”</p>

“一大片若隐若现，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到的足印……能有好几十个人。”</p>

信王将手里的一沓纸狠狠砸下，冷笑着问道：“背着一个成年男子，得有多好的轻功才能留下几乎觉察不到的足印？一下出现三四十个，可能吗？”</p>

沈依凡被纸砸中额头，纸页四散落下，落在他身上、膝前。他连忙将身体低下几分：“卑职无能，请王爷处罚。”</p>

信王道：“回答我的问题！三四十个这般轻功造诣的人，可能为了救那么几个人，同时出现在这种地方吗？”</p>

沈依凡抿抿唇：“回王爷的话，不可能。”</p>

信王冷笑：‘雪天啊！这可是雪天啊！一步一个脚印！你就拿着不到二十个人离开的结果，回来给我回禀？那你告诉我，剩下的人呢？飞了？’</p>

沈依凡看着眼前落了满地的纸，纸上是简单拓印的足印。越是看，越是心乱如麻。</p>

“好了，九哥你对着他们撒气也于事无补了。”焕王站起身来，拉住信王胳膊慢慢放下，半劝半用力的让他重新坐下，“至少追到了一处打斗场面，零零碎碎能凑够几个死人砍伤之后喷出来的血。”</p>

信王皱皱眉：“你认为，这能说明什么？”</p>

焕王看了眼沈依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散了满地的纸收拾一下，嘴里回答着兄长的话：“沈副将……我是说沈依凡，他描述的还是很详细的。至少可以看出一大摊子血是从大伤口喷出来的——比如砍断了半个脖子、砍掉了一只胳膊或者大腿。而且，还不是死一个人能喷的出来的。以这种方式死的人，至少有两三个。”</p>

他将桌子上蘸了朱砂的笔丢到一边，将胡乱画了几笔红色的宣纸拎起来，放在信王与沈依凡都能看到的位置。</p>

纸是透光的，朱砂的颜色又这么醒目。粗略的形状，倒也不难看出。</p>

信王看着焕王这副用时一刻钟画出来的“杰作，”看得是连连皱眉。嫌弃归嫌弃，但他却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p>

焕王指了指这一大摊子血迹，又往靠上的位置指了指，那里有一条黑色的线：“这是一道马车的车辙，而在血迹旁边的这一处，也可以说是车辙开始的位置，痕迹尤其深。而靠后一点的位置，就到了有血迹的位置。但是，车辙终止了。以马车为中心，只有一道车辙。”</p>

沈依凡微怔，露出几分恍然。信王也听着他的话，慢慢沉默下来，陷入了思索。</p>

焕王笑了起来：“说得简单些，就是这个马车啊，它只有离开的印记，没有来的痕迹。所以，它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足够让雪将它过来时留下的车辙覆盖住。我记得，从昨日不到戌时的时候开始，就不再下雪了。夜里飘落的雪花，也时断时续，几乎可以被忽略。所以，这个马车最迟，在两天前就停在那里了。”</p>

信王问道：“这个地方离释放的位置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而且罕见人烟。他们想要脱身，唯有混入热闹的地方。可是这里，离哪儿都不近。”</p>

焕王笑着摇头：“何止是不近啊？从城门出去，赶着马车去最热闹的一个地方，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了。而从释放犯人的地方直接过去，两刻钟足矣。但你看看马车停着的这个地方——从这里过去，两刻钟，再去咱们假定的终点，又要近三刻钟的时间。何况，他们寻找马车的这一段路程，是靠双腿走出来的。”</p>

他的手指在城门、释放犯人的树林、离得最近的集市三处依次点了一遍。</p>

在大内、天牢关押的犯人，大都是钦犯。可以在大赦释放的这一部分犯人，运送途中也不可能有所疏忽。是以，才会将他们押送到无人的荒郊再行释放。</p>

此地非是处在南城门与下一个繁荣之处的中间，而是出了城门，向东边一路斜行，方可到达。</p>

正如信王所言，在知道后有追兵，又明显有备而来的情况下，逃入人流混杂的地方才是脱身之法。返回京城自然不可能，那他们能去的地方，显然只有这一处。</p>

只是这辆马车的出现，令人费解。因为这辆马车没有向西折返，反而一路向东而去。再往东，半日路程都是荒郊白雪，就连一处藏身之所也无从获取。这寒冬之中，后有追兵围堵，无异于自寻死路。</p>

信王沉吟片刻：“十三弟，你有什么看法？”</p>

焕王知道兄长心中已有计较，是以笑而不答：“九哥先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