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对话以来，陆初寒第一次忍不住笑出声来：“不不不，你非但不蠢，反而是我所有合作者里最令我感到舒服、而且放心的人。”</p>

雁不归挑眉：“我能否冒昧的问一下，你不放心谁？江无颜？”</p>

陆初寒摇头，站起身来，走出两步才笑着回答：“江无颜固然聪明，而且聪明到了足以令我忌惮的程度。但是正因为他聪明，才不会与我同伍——可共谋，绝不共事。你看他恨不得在你我身上挨个捅一刀的神情，还不足以说明他一点儿不需要我对他放心吗？”</p>

雁不归神情凝重：“他的确令人忌惮，但同时是一个绝对有力的合作者。至少，他的诚意和敌意都清楚的告诉我们了。”</p>

陆初寒颔首：“流露敌意的人永远都不是最危险的，你放下了所有戒心的人才是最危险的。所以我不放心的人，只会在我身边。暂时，只有忘经年的愚忠，还有我那个师侄的六亲不认——反正我肯定不属于他会顾念旧情的那几个人之一。”</p>

雁不归道：“听起来，这就是你跳过经年，和我密谋除掉夏蝉的原因？”</p>

陆初寒默默走了几步，忽然开口：“温纨的目光见地、夏蝉的武功天赋、太玄经的冷静狠绝，单论其一就足够令人心惊。又遑论这三个身份聚于一人之身时所代表的隐忍与伪装？”</p>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无论是江湖的传闻，还是我的亲眼所见，我都对这三个人身上的某种东西感到惊叹。不仅仅是天赋，还要经历了足够磨难，才能造就出那样的一个人。若是将这三个人的一生拼凑出来，你可看得出夏蝉经历了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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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不归瞳孔微缩，变色道：“如此磨难，若能不死，则此人无法斗量。”</p>

陆初寒伸出手，展开五指：“势力、眼光、能力、心智，再加上一个身处死境。有此五点，足成执棋者。”</p>

雁不归喃喃重复：“执棋者。”</p>

陆初寒道：“是啊，如今江湖即将大乱，这中原武林便是一个巨大的棋盘。你我，成不了执棋者，便只能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为执棋者，则翻掌之间，左右一方生死。为棋子者，性命全操一人之手。”</p>

雁不归短暂思索，问道：“依陆宫主所见，谁可为执棋者？”</p>

“如今有三人。”陆初寒并未沉吟，坦然告之，“血泪、夏蝉、齐小王爷。”</p>

雁不归摇头：“赵卿言如今尚不足以成一方气候。”</p>

陆初寒道：“只是时机未到、火候未到。他是这三人中唯一没有接下棋盘的人，但他却是这局棋中，双方都要竭力保护的人。血泪会被杀，夏蝉会被杀，但是小王爷，谁敢杀他呐？”</p>

雁不归仔细斟酌了一下：“其实如今，双方尚可势均力敌。”</p>

陆初寒笑笑，目光有些发冷，冷得如冰：“未必。”见雁不归疑惑，转身面对他，继续道：“如今情势，看似三方对立，互为掣肘，实则江湖一体，共对朝廷；江湖之中，必争死伤。与白尧棠相对，我可不敢说‘势均力敌’。”</p>

雁不归不解：“陆宫主在顾忌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