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入目的红，然后是身畔的空旷，连余温也没有残留。木清菡有一瞬的怔怔，坐起身来的同时感觉到心中空了些许。</p>

“时辰还早，不睡一会儿了吗？”</p>

木清菡闻声看去，心中空掉的角落重新被填满。轻轻点头，她试探着问道：“世子何时醒的？”</p>

赵卿言算了下大致的时辰：“一个多时辰吧。”他已将昨日的礼服换下，整齐叠好放在了一边，身上是一套玄色的蟒袍。昨日极尽奢华的发冠也放在了一边，换上了一个式样简单的发冠。</p>

见他如此穿着，木清菡不由问道：“世子这是？”</p>

赵卿言道：“皇叔让我大婚次日进宫一趟，父王送了这蟒袍来，我便换上了。”</p>

木清菡问道：“世子是要先去拜见陛下吗？”他说时辰还早，那就是还没到该去拜见父母的时间，但他却换好了蟒袍。</p>

赵卿言不说，木清菡也不好发问，只是她心中仍有几分怪异。</p>

无论朝臣还是平民，婚娶次日纵有天子传召，也该先拜见父母，再拜见天子。高堂尚在，何有先拜天子之理？</p>

赵卿言看她神情，大抵也猜出她的想法了：“我已经去过了，晚些咱们可以去向父王母亲敬茶。”</p>

木清菡微怔，有些惊讶。昨夜她足足等了一两个时辰才抵不住睡意睡去，那时赵卿言还未安睡。看天色尚未大亮，他居然已经入宫回来了。这一夜，他当真睡了吗？</p>

若非昨夜醒来数次，都见他睡容安宁，连他是否睡过了都无法肯定。</p>

赵卿言看了看手边的饰品，略加沉吟站起身来：“我也该将衣服换下，再去拜见父王母亲。你若不再睡了，我便叫瑾儿来伺候你梳妆吧。我之前吩咐厨房炖了清粥，一会儿佩儿会送进来，你先吃一些。礼节繁琐，不悄悄吃些估计早膳就和午膳并了。”</p>

木清菡听了最后一句，忍住轻轻笑了起来：“那世子可用过早膳了？”</p>

“在皇叔那里吃了一些。”赵卿言想起来发生不久的事就满面无奈，“我怕晚了会被路上行人看见，便早早回来了。你看我都回来坐了片刻，厨房的粥还没煮好。”</p>

木清菡问道：“那世子等上片刻用些清粥再走？”</p>

赵卿言失笑：“不了，我先去更衣，待时辰到了我再过来。”见她欲要起来，又连忙道：“不必多礼了，炭盆不旺，屋子太冷，你再歇息一会儿，等瑾儿将炭换了你再起来。”</p>

木清菡迟疑一下，轻轻点头：“妾恭送世子。”</p>

赵卿言微微揖手，这才转身离开。</p>

木清菡低头看了眼平放在榻上的酒盅，里面的酒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只金碗——这是昨夜赵卿言放在二人之间的。她伸手拿起，轻轻握在掌心，微凉、却安心。</p>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p>

至少这一刻，承诺是真实的。</p>

“少爷怎么出来了？”冉浩煵在阶下十余步之外的一棵白梅下仰头看着什么，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去，明显一愣。</p>

赵卿言走到他身边，顺着他方才看的方向看去，只是寻常的梅花，开得比另外几棵好些而已。他没有回答冉浩煵的话，反而笑着问他：“你在看什么？”</p>

冉浩煵摇摇头：“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p>

赵卿言看见他肩上有雪，随手帮他拍掉：“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