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微微叹了一口气。</p>

想了想，又翻了下去。无妨，这个等王韶真正经营西北时，再说吧。</p>

到了四月，横山豪酋轻泥怀侧叛，请兵延州，约取灵夏。程戡上书说道，西夏河外之兵懦而罕战，只有横山一带蕃部最强，东至麟府，西至夏渭，两百多里，人马强悍，习于战斗。因为没藏讹庞多用横山蕃兵谋叛，谅祚虐待。豺虎非自相搏，未易取也；痈疽非自溃，未易攻也。不一定要真正出兵，但可以许其官职与物资，以蛮夷攻蛮夷，实中国之利。</p>

书上不报，不知道怎么的，这份机密的奏折，迅速让谅祚得知，转变策略，派官安抚，轻泥怀侧由是不叛。</p>

“为何不准？”郑朗惋惜地问，他久在西北，知道诸族动向，轻泥怀侧乃是一个大部，在横山颇有威信，一旦此人反叛，横山就会象水煮的一样。</p>

“也是你制订的策略，”张昇道。</p>

郑朗是说过允其安抚，收买民心，但不接纳其部民来投，可不是说不鼓励其反叛。郑朗微微叹了一口气，隐隐他也知道张昇心向自己，可对军事不懂啊。</p>

还是制度的问题，枢密使是干什么的，管军事的，用不懂军旅的文臣担任能成么？</p>

没有怪张昇，道：“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我朝不用军队参与，但可以鼓励与支持。不管是什么变化，得分析，是否是在削弱西夏，只要能大力削弱西夏的，皆可以支持。”</p>

说完，回去。</p>

时光到了九月，郑朗心中在犹豫。</p>

看赵祯种种迹象，似乎在变好了，要不要回郑州。</p>

这一天，到了内宫，还有赵念奴母子在，以及赵祯几个更小的女儿。大者是庆寿公主，才三岁，虚四岁，史上很长寿，金兵入侵时，听到她是仁宗的女儿，主动放了过去。不但放过她，仁宗陵也没有毁坏。算不算仁者无敌？是周氏的女儿。还有三女，永寿公主，冯氏的女儿，四女宝寿公主，才两岁。通过这几个名字，能看到赵祯有多担心，数子女夭折，真让他怕了。</p>

郑朗却蹙起眉头。</p>

这一回不担心发生什么，等到庆寿公主长大**，他早就是一个老人，能发生什么？</p>

可是看到赵祯将四个女儿全部带来，赵念奴既当姐姐，又当妈妈地在安抚，郑朗心中隐隐地觉得不妙。</p>

“郑卿，坐下来吧。”</p>

郑朗坐了下来。</p>

赵祯看着几个女儿，说道：“朕几个孩子，以及外孙全部在此了。”</p>

“是。”</p>

“她们几个还小，只有奴奴大了，”赵祯说到这里，眼中还有些担心，大者才三岁，小者才两岁，不能说能平安长大的。又道：“你常说利益，虽让人感到悲凉，也是实际。人在情份就在，人不在，情份就不在。”</p>

“陛下龙体日隆，会平安渡过这一关的。”</p>

“不一样了，上次虽病比这次重，随后渐渐康复，这次朕感到身体沉重，一直……不说了，奴奴，你不要哭，让父皇说话，郑卿，你说朕算不算一个好皇帝，对不对得起赵家列祖列宗？”</p>

“陛下是千古仁君。”</p>

“仁不敢当啊，不过朕这一生对待百姓不恶，也算对得起江山社稷，黎民百姓。”</p>

“是。”郑朗恭敬地答道。如果赵祯对不起老百姓，再也没有皇上对得起老百姓了。</p>

“她们，”赵祯看着三个幼女叹了一口气。</p>

郑朗也无语以对，这是在内宫，自己干涉不了，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殿下出家为道士，道宫经营一些产业，可违制度？”</p>

“你是让奴奴……”赵祯眼中闪过光亮。</p>

“陛下，行不行？”</p>

“行啊，若是挂着道宫的名义，有何不可。郑卿，朕是皇帝，可有许多事也是办不到的。比如奴奴，虽有违仪礼，朕还想说一句，对奴奴好一点吧。”</p>

“陛下，臣一定会照顾好公主，让她一生幸福。”</p>

“那就好，为朕抚一曲，就那首高山流水。”</p>

“喏。”郑朗奏过琴离开皇宫，可心情沉重之极。</p>

到三更时分，郑朗做了一个恶梦，梦到赵祯忽然来到他家中，对他说，朕要离开了，替朕照顾好大宋的江山，以及朕的几个女儿。朕这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p>

郑朗点头。</p>

赵祯立即往天上飞去。</p>

郑朗在后面怎么拉也拉不下来，随后惊醒过来，冷汗涔涔。</p>

刚从床上坐起，外面有人在使劲的拍门。门房打开，两个小黄门匆匆忙忙地闯进来，急切地闯到寝室，看到郑朗说道：“陛下驾崩啦。”</p>

说完大声哭泣。</p>

是日，赵祯饮食起居尚安，甚至与郑朗说了好一会儿话。但到了夜里，忽然爬起来，索药甚急，且召曹皇后。曹皇后至，赵祯指心口不能言。急召医官诊治，投药，灼艾，已经来不及了。遂崩。左右欲开宫门召辅臣，皇后说道：“此际宫门岂可夜开，且密谕辅臣黎明入禁中。”</p>

郑朗听完，目瞪口呆。他脑袋一片空白，也不哭也不说话，就呆呆地坐在床边。</p>

天色渐渐到了黎明，下人准备拿衣冠，让郑朗进宫，突然看着郑朗，道：“郑公，你的头发。”</p>

半夜之间，郑朗一头乌发尽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