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北冰原与大深渊上又没头苍蝇似的撞了半晌，天越来越冷，程潜有种回到了明明谷冰潭的错觉。然而冰潭毕竟只有一隅，远比不上大冰原浩瀚的漠然与它对万物一视同仁的冷酷，好像所有的希望与生命都会在此处终结。</p>

不知撞了多久，冰天雪地才到了尽头，一片汪洋蓦地冲入视野——两人终于到了北冥之海。</p>

严争鸣从袖中抖出石芥子，石芥子落入凝滞不动的海水中，化成了一艘巍峨如山的大船，无人驾驶，它自己航行，船舱内芙蓉锦缎与香炉雕花床看着眼熟，跟温柔乡是一个规格的。</p>

程潜将这船里里外外地瞻仰了一圈，不知该说他什么好。</p>

严争鸣：“找什么呢？”</p>

“歌妓，”程潜木着脸拿他开涮，“总觉得这地方下一刻就能听见莺歌燕语，唱一出你说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p>

“去你的，这鬼地方冻死了，”身着细软锦袍的严掌门拿着折扇，毫无诚意地抱怨道，“都是你没事找事！”</p>

程潜：“……”</p>

严掌门四仰八叉地往软榻上一侧歪，颐指气使道：“还不过来给我锤锤腿！”</p>

程潜习以为常地无视了他的无理取闹，靠在桅杆上往海面上张望。</p>

此时分明是正午，海面上却一丝光都没有，它好像一块漆黑的墨迹，是连最深邃的山渊也无法形容的黑，将天色也掩映得阴沉沉的，水中不见一条鱼虾，海面风平浪静，像一片死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