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碗酒，我敬弟兄们，此次河东作战，打出了我们虎捷军的威风！陕西宣抚衙门正在论功，不日便将封赏下来。今天咱们提前庆祝，来，干！”徐卫豪气冲天。众将也狂吼一声“干”，满堂都是咕咕的喝酒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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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并不稍作停留，立即满上第二碗：“国难当头，金狗猖獗，众家兄弟齐聚虎捷战旗之下，便与我徐九亲亲兄弟一般无二。好成事双，再干！”</p>

一班军官见状，心里暗喜。平日里军中酒禁极严，看样子徐知军今日是要让我等一次喝个痛快！又爽爽利利地干下第二碗。</p>

到了第三碗，徐卫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动作也不那么畅快，缓缓倒上酒，双手端着平举起来，正色道：“这一碗，敬回不来的弟兄们。”只这么一小句，没多余的，但刹那之间，热闹的堂子里顿时一片肃穆。这本是虎捷军官们现在最不愿提及的话题。从靖绥营开始，没打过这么艰苦的仗，伤亡近一半呐！大家都是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弟兄，早上出城还肩并着肩，到了晚上回城，却已经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天人永隔……可有甚么办法，当兵吃饱，保境安民，早晚得有这么一天。</p>

徐卫退了一步，将酒洒出一小半在地上，低声道：“弟兄们英灵不远，若闻得这酒香，便归来吧。”语毕，一仰头满饮而下。</p>

三碗酒喝罢，徐卫故意道：“先说好，今天都别灌我啊。”</p>

张庆知道他的意思，马上接口：“是喝醉了不让进门吧？”</p>

杨彦正难过呢，听到这话笑喷出来：“哈哈，就九嫂那身手，九哥要是喝醉了，非给打趴下不可！”</p>

气氛又活络起来，难得有机会挖苦都指挥使，一众军官接二连三打趣，最后听得徐卫笑骂：“都说他**甚么玩意？我像那惧内的人么？”</p>

“像！”部下们齐声应道。徐卫想憋笑没忍住，一挥道：“滚蛋！喝你们的酒！别给我省钱！”</p>

不多时，呼喝声，划拳声，杯盘碗盏碰撞声响成一片。这些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有今天没明日，今朝有酒今朝醉。死者已已，活的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徐卫挨桌敬酒，那震耳欲聋的喊声吼得他听不见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唯点头而已。武人会餐，比不得文人相聚，没有吟风弄月，没有阳春白雪，有的只是豪情万丈，一腔热血。</p>

七八桌敬完，徐卫回到座头拍着肚子，好像有几分醉意了，对身边吴阶道：“瞧瞧，全他娘是酒，你们稍后得抬我回去。”</p>

吴阶眉开眼笑，又替他满上：“先说好，万一有人拿扫帚赶兄弟出来，可得算作战负伤。”</p>

徐卫大笑，跟他碰一个，只喝一半就喷了出来，吴晋卿倒也不为难他，独自干下一碗后，长叹一声，继而盯着碗吟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p>

旁边吴璘接一碗酒喝下去，接过话头：“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这话一出，锐气尽显！</p>

徐卫对这话很是赞赏，端起剩下的半碗酒道：“好！冲唐卿这份豪气，我捏着鼻子也把这半碗喝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