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叫枷，倒不是罪犯戴的那器具，而是农民耕田梨地时，套在牛背上的那玩意。马五送一个枷给徐卫，意思就是说，等着，我现在就要像枷牛一样，把你绑起来。这显然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又尤其是一方的统帅，送给另一方，那侮辱的不仅仅是统帅本人，这是涉及到全军的事。也就难怪，将领们如此愤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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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怒不怒？当然怒！马五如此小觑，辱我太甚！</p>

可他却没有发作，看了几眼后，将枷放回箱子，吩咐道：“锁上，再贴上封条，留着。”</p>

“大帅，留这东西作甚？金狗如此猖狂，真真气煞人！”杨彦急得脸都红了。</p>

“有你撒气的时候，好了，各归本位，准备迎敌。”徐卫平静地说道。</p>

当下，各将自回岗位，他们一走，徐卫立即转过身来，对吴玠和马扩切齿道：“这枷，我早晚还给他！”</p>

“马五自以为鄜州一胜，便可横扫陕西，此番，我军便还以颜色！”吴玠厉声道。</p>

马扩摇了摇头：“马五这行径，实在下作了些，不似一方统帅的作风。”</p>

正说着，忽听城外声浪大起！三人急忙凭城而眺，只见金军人海之中，爆发出阵阵吼声，对方的士兵正高声呐喊以壮军威！随着那惊天动地的喊声，金国大军开始向四方蔓延。随着人潮的涌动，各色器械也夹带其间。</p>

西军回应以沉默，不知是因为鄜州惨败的阴影还蒙在心头，又或是打算手底下见真招。</p>

“凤翔城关不固，墙低而薄，马面少而稀，只要大型器械能靠近城墙，破城的希望就大大增加。卑职建议，四面进攻，不必偏重于任何一方。”张俊开始替他的新主出谋划策。</p>

“如此甚好，不过，还是要叫前面的统兵官多加小心，紫金虎虽然兵败鄜州，但他的军队守城确实有一套。”马五说道。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顾忌的，鄜州之役后，宋军的物资丢失殆尽，其中就包括大型的器械。我就不信，你姓徐的现在还能给我搞以砲制砲。</p>

这一天，是腊月三十，按汉人的传统，今天是除夕佳节。天公作美，到了这会儿阳光穿透云层，普照大地，雾气散开了，视野便变得极为开阔。城上的守军将士，便看着洪水般的敌人在城池四周泛滥。他们就像蝗虫一样，占据了凤翔四周的各个角落。</p>

至晌午时分，金军前期准备已经就绪，这回为了拿下凤翔，他们拿出前所未有的阵容。光是砲车，恐怕就数以百计！其他如鹅车、壕桥、飞桥更是数不胜数！这里面，不乏缴获宋军的器械！</p>

“这个除夕，徐卫怕是过不好了。”马五轻声说道，随即将手一挥，下令进攻！</p>

号角声密集响起！一听这催人奋进的声音，金军将士们顿时血气翻涌，亢奋起来！军官们更是威风八成，拔了刀放声发吼：“砲车，上！”</p>

伴随着沉重的号子声，无数金军士兵推动着高大的砲车向凤翔城逼近！直接攻城以前，往往先砲击一番，一是摧毁对方的工事，二是打击对方的军民士气！</p>

徐卫的侄子徐成就站在一处马面敌台上，他的身旁，是好几架巨大的八牛弩。此时，弩弦已经绞开，一杆枪似的大箭正向在箭槽里，它的左右两旁，还有各三支小箭，作势欲发。值得一提的是那支大箭，它有个名字，叫作“一枪三剑箭”。这名有些拗口，但却是最贴切的。</p>

一枪，是说这箭体形巨大，像长枪一般；三剑，指的是它尾端的三片铁翎，如剑一般。此时躺在矢道里的，是一支箭头非常尖锐锋利的破甲箭，别说射，看着都疼。</p>

徐成唰一把抽出刀，厉声喝道：“准备！”</p>

他一声令下，每座八牛弩旁，便有一名士兵抬起了木锤。八牛弩，因为体积太过巨大，三张弓的弓弦要十几个人合力才能绞开。显然，弓弦一旦扣上弩机，凭手劲是绝对不可能扣得动的，必须要一名弩手瞄准，另一名弩手用木锤猛敲弩机，方能发箭。</p>

负责瞄准的弩手眯着眼睛顺首箭槽看出去，他的视线之内，金军正虎吼着往城池迫来。已然进入千步之内。徐成并没有急着下令发射，他在等，等金军进入更近的距离。</p>

“别急！八牛弩先不用，等金军砲击过来再说。”正打算给敌人来个下马威时，巡视到此的都统制杨彦发现徐成所部引箭待发，及时阻止道。八牛弩威力极大，拿去射砲车是一种浪费，得等到金军近前攻城部队出动时，去射它的密集阵形，这才是物尽其用。</p>

徐成悻悻地放下了刀，无奈道：“神臂弓，准备。”</p>

城外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推着砲车的金军士兵没用多少时间，就将器械推到了射程之内。到此时为止，未见宋军反击，看来，这一回紫金虎并没有在城里设下砲车反击。据说，他的大型器械全丢弃了。嘿嘿，那就怪不得咱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