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从资政殿退出来，赵谨这才松了口气，跟身旁的内侍对望一眼，好似过了一关。“首相要前沿戒备，参政说不必，这……唉。”</p>

“官家，现在去哪？”内侍问道。</p>

赵谨立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往常若是有紧要的事，这时候他应该去垂拱殿，和宰执大臣议事，不过今天好像没这项，所以嘛……</p>

“去‘勤政堂’看看吧。”赵谨道。当下，便摆驾勤政堂，到了那里时，皇帝立在堂前抬头仰望由祖父徽宗赵佶亲题的那块匾额，随即踏入堂中。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先帝肃宗生前的模样，他用过的笔砚，坐过的椅子，纹丝未动。他以前翻阅过的书本，倒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连墙壁上所悬挂的书画，好像也有人仔细擦拭过。</p>

赵谨看着这一切，似乎在寻找当初兄长在这堂中留下的影子。赵谌在位之年，除去睡觉，可能有相当部分时间是在这“勤政堂”度过的。赵谨注意到，那张案桌的边沿已经磨掉了漆，不难想像，有多少日子先帝在这里伏案疾书，批阅奏本。</p>

“我想建个阁子，专以收藏先兄文集，你记着，到时候跟宰执大臣们商量。”良久，赵谨发话道。</p>

“是。”内侍应声道。</p>

就在此时，里间突然出来一个人，把这主仆两个吓一跳。那人快步过来，还没看清楚他模样就已经拜倒在地，口称道：“不知官家至此，惊扰圣驾，有罪。”</p>

赵谨看他穿戴，也是中官，不过品级较高而已，遂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p>

听皇帝问，那中官才稍稍抬头，回答道：“奴才是内侍省都知，沈择。”</p>

“哦，原来是你，你在这‘勤政堂’……”赵谨问道。</p>

“奴才正在此处打扫整理，不想圣驾到此。”沈择回答道。他从东宫时期开始，就追随先帝赵谌，现在先帝一走，他也就失去了靠山，虽然“内侍省都知”的差遣仍在，但却显然失势。不过这个人倒也念着先帝旧恩，时不时地过来“勤政堂”打扫整理，算是追思故主吧。</p>

“平身吧，难得你还有这份心。”赵谨道。他对沈择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知道是先兄在世时极信任之人，记忆里，好像自己每次见皇兄，这人都随侍在侧。</p>

沈择起身，俯首立在一旁。赵谨在堂里缓步赴着，当到了赵谌坐的那把椅子时，他似乎想过去坐下来，但手已经搭在椅子扶手上，动作却停止了。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椅子，只随手翻看着案桌上的书本。</p>

先帝赵谌确实是个勤奋的帝王，哪怕是日理万机之余，也还总是抽空看书。比如现在皇帝手里拿的这本上，就还有先皇写下来的笔记批注。不过仔细一看，似乎又不对，因为上面明显有两个人的笔迹。见此情形，赵官家问道：“先皇这书上，为何有两种笔迹？”</p>

“回官家，先帝每每读书时，也教奴才一些，也命奴才写下心得。只是天资愚钝，有负先帝期望。”沈择答道。</p>

“你识字？”赵谨颇为意外地问道。</p>

“是，奴才进宫之前读过几年书，在东宫时也时常陪先帝侍读。”沈择答道。</p>

赵谨闻言暗思，自己从前去德寿宫探望太上皇，就曾经听父亲抱怨，说皇兄过于信任宦官，连一些政务也假手宦官处理，现在看来，这事倒是不假。想这么大个国家，每天的事情何止千万？皇兄纵使假手宦官**一些，到头来也落个积劳成疾，英年早逝，自己难道也会如此？</p>

想想都觉得头疼，当下也没什么心情追思亡兄了，将书本一放，就打算离开勤政堂，临出门时，他回头问了一句：“沈择，你现在在哪处供职？”</p>

“奴才，暂无职掌。”沈择如实回答道。</p>

“哦……”赵谨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径直离开了。</p>

兴元府，川陕宣抚处置司。</p>

萧朵鲁不一看到徐卫出来，赶紧起身迎上前去，执礼甚恭道：“见过徐郡王。”</p>

徐卫还个礼，伸手道：“坐，女真人在西三州集结一事，萧元帅知道了吧？”</p>

“在下正为此事而来。”萧朵鲁不坐下后道。</p>

“哦？怎么说的？”徐卫也坐到了主位，随口问道。</p>

“我方的意思，不管女真人是否干预，伐夏势在必行！纵使金贼倾举国之兵而来，大辽的将士也必将奋起抗击！”萧朵鲁不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p>